後面的話哽咽在於歡的喉嚨裏,察覺到祁爍涼涼的眼神,於歡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於歡這才意識到自己逾越了,他一副做錯事的表情,底下了頭,“祁總,對不起,我剛纔多話了。”
祁爍淡淡的收回目光,車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一會兒,身後才傳來祁爍的聲音,聲音很淡,帶着幾分沙啞:“沒錯。”
他說着,不經意的搓了搓手指,重複道,“你說的沒錯。”
於歡愣怔,沒想到祁爍會這麼說,所以,老闆這是把他的話聽見去了?
所以老闆打算什麼時候跟祁總監認錯,還他一個正常的老闆?
只是於歡不知道,祁爍在心中苦笑,這些他不是沒有試過,只是他還是沒能留住祁蔓臻。
黑色奔馳緩緩駛入祁家老宅。
於歡下車幫祁爍拉開了車門。
祁爍剛下車,祁嶽就從別墅那邊跑了過來,伸手要去扶祁爍,“我就說要去醫院看你,你非得要自己先出院。”
祁爍推開祁嶽的手,說道,“我又不是病人,用不着你扶。”
祁嶽咧嘴笑了,“喲,你這還不算是病人啊,都在開會的時候暈倒了,還覺得自己不是病人?”
祁爍嘆口氣,“我先回房間了。”
祁嶽笑道:“算了,看你心情不好,我也不跟你計較了,先上樓休息吧。”
祁爍回頭對於歡說,“你先回公司,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給我打電話,需要緊急簽字的文件可以先給我發郵件,我會先電子確認。”
於歡點頭,“好,我明白了,那祁總,嶽少,我先會公司了。”
祁爍淡淡應了聲,邁步朝別墅的方向走,走到玄關處的時候,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對勁,轉頭問祁嶽:“你跟着我幹什麼?”
祁嶽認真的看着他,“蔓臻姐上飛機了。”
祁爍彎腰繼續換鞋,沒說話。
祁嶽又說了一遍,“蔓臻姐可是真走了。”
祁爍換上拖鞋,“你現在很閒嗎?”
祁嶽聳聳肩,“行吧,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是沒法管了。”
說着,邁着大長腿往外走。
祁爍:“她沒說什麼?”
祁嶽踏出去是步伐又縮了回來,笑道,“你說誰啊?”
祁爍就那麼靜靜地看着他,也不說話。
祁嶽只好認輸,笑着說,“既然這麼放心不下,爲什麼不去送行?不過很可惜,蔓臻姐什麼都沒說。”
祁爍眸光暗了暗,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很明顯的情緒更低了,“你可以走了。”
祁嶽炸毛,“你這人,用完了就扔是吧,沒人性。”
開玩笑歸開玩笑,祁嶽在離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喜歡一件事,或者一個人,就坐到無路可走,否則,等你後悔的時候,纔不至於真的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
說完,這才真的邁步出了別墅。
祁爍站在原地,靜靜地盯着虛空處,他還是沒有適應祁蔓臻已經離開帝都的事實。
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祁爍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想都沒想,直接按了掛斷鍵。
對方很是識趣,被掛斷後,就沒有再打過來。
祁爍有些疲憊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樑,想去自己的房間休息一下。
祁爍:“謝謝,不用了宋姨,您去忙吧。”
傭人笑着把懷中的相冊遞上去,說道:“這個是您上次要的相冊。”7K妏斆
宋姨在祁家做了將近三十多年的工,可以說幾個孩子都是她一手帶大的。
所以纔會在整理儲物室的時候,把這些老照片都整理出來,重新收好。
說白了,這些老舊的照片中,也承載着她的青春與回憶。
祁爍微怔,擡手接過宋姨遞過來的照片,想到這些照片中,有祁蔓臻的回憶,動作有些緩慢。
他接過照片,說了聲謝謝,沒去樓上,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翻看了起來。
第一張是祁連城的照片,然後是祁嶽。
不過祁嶽的那張照片看起來只有三兩歲的樣子,穿着揹帶褲,戴着墨鏡,一副小大人酷酷的樣子。
宋姨站在祁爍的身後,笑着說,“這是嶽少兩週歲生日的照片,嶽少從小就喜歡耍酷,對穿着什麼的,很小就特別講究。”
祁爍想起祁嶽那臭屁的性格,確實挺愛美的。
再放過來就是祁蔓臻跟祁心柔的照片。
照片中,祁蔓臻剪了齊耳的短髮,板着臉面色不善的看着攝像頭,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反倒是祁心柔,扎着馬尾,臉上洋溢着溫柔的笑。
宋姨現在也知道祁心柔做的那些事了,看到這張照片難免會有些尷尬,笑了笑說道,“其實蔓臻小姐跟心柔小姐小時後還沒有那麼針鋒相對,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後面的話,宋姨沒再說,相信祁爍也是知道的。
祁爍沒說話,他繼續往回翻看。
宋姨依舊在一旁解釋,說道,“這是有一年的聖誕節,管家帶着他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拍的,我記得當時蔓臻小姐怕冷,不想去,但是又想去滑冰,於是我就給她裏一層外一層的穿了不少衣服,直接穿成一個球了。”
想起當時的情景,宋姨忍不住笑了起來。
祁爍專注的卻不是這個,他看着穿成球的祁蔓臻,眼神釘在祁蔓臻那頂毛茸茸的帽子上。
祁爍指着那頂帽子,說道,“這頂帽子是誰的?”
當年他在大雪中被凍暈了過去,他看不清眼前的人,卻能可看清那個救他的女孩摘下了自己毛茸茸的帽子,戴到了他的頭上。
還有她身上的那件衣服。
宋姨沒弄明白祁爍爲什麼這麼問,她眨眨眼睛說道,“帽子?帽子當然是蔓臻小姐的了,怎麼了?不過說起來也奇怪,這頂帽子本來是蔓臻小姐最喜歡的一頂帽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丟了,再也沒找到了。”
祁爍只覺得腦袋嗡嗡的叫了起來。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中被轟然推翻。
他指着祁蔓臻身上的那件大衣,“這件衣服,不是祁心柔的嗎?”
宋姨笑道:“怎麼可能,雖然那時候蔓臻小姐跟心柔小姐還沒有像成年那樣針鋒相對,但是蔓臻小姐也絕對不會穿心柔小姐的衣服,從小她們喜歡的穿衣風格就完全不一樣。”
祁爍怔怔的看着照片中被包成一個圓球的祁蔓臻,腦海中卻推測出了一個可能。
當年救他的人,莫非根本就不是祁心柔,而是祁蔓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