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九皇子被皇帝抱在懷中握着他的手寫字,突然出聲:“父皇,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若是那許氏的事情,便不必再提。她害的你母妃那般,你但凡有一點兒孝心,便不應該對她心軟。”

    這兩日九皇子不止一次爲許傾落求情,皇帝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知道嫺貴妃中毒有些蹊蹺,但是皇帝本來便多疑,加上嫺貴妃身上的毒太霸道,只要想到自己差一點兒就被害死,或者成爲嫺貴妃那個模樣,他對許傾落根本就不想放過,若不是琅晟到現在還沒有動靜,皇帝已經批覆了大理寺那份給許傾落定罪斬首的摺子。

    皇帝放下了九皇子。便要喚人將他帶走。

    九皇子拉住了皇帝的手:“父皇,我這一次是想要求您去陪陪母妃,她很難過。”

    皇帝喜愛嫺貴妃,喜愛的是她那張絕美的容顏,當絕美的容顏上有太多瑕疵的時候,他對嫺貴妃的在意便迅速消失。

    只是看着可愛的小兒子眼中的哀求,皇帝猶豫了會兒:“擺駕千宸殿。”

    九皇子看了看時辰,正是和南宮墨約定好的時辰,小小的男孩兒此刻眼中充斥着的不是天真,而是黯沉。

    千宸殿裏那個暗害了他的母妃,頂替她的身份苛待他那麼多年,甚至幾次下殺手的女人,他不會放過她的。

    嫺貴妃剛剛用過藥,才睡下,千宸殿裏的宮人都退下了,皇帝拉着九皇子的手慢慢的走到牀榻前,帳幔輕薄隨風輕動,隱約露出裏面的半張容顏,那上面的瑕疵紅疹水泡讓皇帝倒吸一口涼氣,他下意識的拉着九皇子後退了兩步。

    “母妃。”

    九皇子已經出聲,聲音有些異樣的大。

    皇帝皺眉,嫺貴妃的情況比他上次看到的還要倒胃口,他不想再在這裏呆着了。

    “不要......我不要換別人的臉......”

    牀榻上的嫺貴妃突然出聲,聲音中帶着驚恐害怕:“我是公孫歌,我不是明嫺,我不是那個女人,不要,不要換了我的臉,主上,不要!”

    皇帝定住在原地,明嫺正是嫺貴妃的閨名。

    “三殿下,我喜歡的是你,不要將你交給那個狗皇帝。求求你,三皇子,不要!”

    一聲聲不要,尤其是最後那一聲狗皇帝,皇帝猛的踹倒了身側的小案,哐當聲響中,他鐵青着面色一把拉開帳幔:“賤人,你說什麼!”

    他緊緊的拽住嫺貴妃的脖頸,勒的她呼吸不了,窒悶與疼痛讓嫺貴妃從最深沉的夢魘中醒來,一張開眼睛看到的便是皇帝氣的發瘋的臉:“陛下......”

    “賤人。你和三皇子究竟是什麼關係!這麼多年,原來你一直騙朕!”

    完了,那一刻,嫺貴妃心底只有這兩個字,透過皇帝的肩膀,她看到了站在牀榻邊勾脣的九皇子。

    小小的孩子,那笑容中盡數都是冷酷與狠戾。

    許傾落被帶出了天牢,一路跟着來人入了千宸殿,少女眉眼微微低垂,心中知曉,事情應該是成了。

    她是沒有辦法讓一個人脫落了麪皮之後還能夠顯示出已經被削掉的麪皮的,但是她可以煉製一味惑心亂神的藥丸。

    嫺貴妃本來就心中有鬼,加上她現在的狀況極其的不好,只要把握住藥效時間,只要在合適的時候有人將皇帝引人千宸殿,那麼不需要許傾落做什麼說什麼,嫺貴妃自己就能夠將自己坑死。

    南宮墨爲嫺貴妃診治,正是最方便下藥的人。

    在睡夢中中了惑心的人會不自覺的將自己隱藏最深的祕密,最深的恐懼,最深的恨意盡數表露。

    許傾落可不覺得嫺貴妃內心有多麼嫺靜美好。

    “許氏,朕今日要你來做一件事情,你若是做好了的話,前兩日的事情朕既往不咎,朕可以馬上將你放歸,縣君的爵位也自然還是你的。”

    若是做不成的話如何,皇帝沒有說,但是許傾落知道那結果對自己不怎麼美妙就是了。

    不過現如今她也不在乎這個,因爲她猜到了皇帝要她做什麼:“請陛下吩咐。小女一定盡力而爲。”

    對嫺貴妃這個小手段不斷的人,她早已經失去了耐心。

    “你去,看看嫺貴妃,看看她的臉,朕要知道,那張麪皮下的臉究竟是何種樣子!”

    皇帝的眼中全是冷酷。

    再也不見往日裏對嫺貴妃的喜愛。

    “陛下,陛下開恩,臣妾這張臉就是自己的,臣妾方纔迷迷糊糊的喝了南宮太醫開的藥汁子之後就昏昏沉沉的,臣妾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陛下,陛下您要相信臣妾,臣妾一心一意全是陛下,若是對陛下有貳心,臣妾如何能夠爲陛下試藥,又如何能夠讓自己成了現在這般,陛下,求您相信臣妾,臣妾定然是中了妖術纔會胡言亂語......”

    嫺貴妃捂住了自己的臉,眼中滿是驚恐,點點的淚珠從那尚且美好的眼形中墜落,朦朧着看,還是有那麼一點兒美感的。

    她若是別的時候提出這件事情,皇帝會給她些臉面,可是她忘記了,自己現在在皇帝心中連麪皮都是假的,提起試藥的事情,不止沒有讓皇帝心軟,甚至讓他的心更冷硬了一分:“呵,朕要用的藥經過多少道手,要試毒多少次,怎麼可能將毒丸就送到朕的跟前,還恰恰只有那麼一顆有問題,現在朕倒是懷疑那所謂的中毒根本就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充滿厭惡的時候,通常怎麼看對方所做的事情怎麼滿滿的疑惑,疑鄰盜斧,便是如此,皇帝現在知曉了嫺貴妃的身份根本是冒充的,她所做的一切在皇帝看來便都是有目的的,有企圖的。

    更何況嫺貴妃本來就不安什麼真的好心。

    皇帝現在就想要知道嫺貴妃的臉皮究竟是不是真的,她下面麪皮究竟是個什麼妖魔鬼怪,至於找許傾落的原因,一個是皇帝相信她的手段,另外一個則是因爲皇帝自覺許傾落是因着嫺貴妃才人了天牢。是無論如何不會幫着嫺貴妃隱瞞的。

    一個陌生的女人扮作他的寵妃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卻沒有人察覺,皇帝只要想想這種可能就覺得全身汗毛聳立,有種格外驚懼痛恨的感覺。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皇帝忍不住會想,自己看不出來嫺貴妃是假的,這闔宮的宮人難道也都是瞎的嗎?

    嫺貴妃夢中還提到三皇子,所以,皇宮中甚至太醫院中一定也有對方的人,才能夠幫着她一起隱瞞。

    “陛下,一夜夫妻百日恩,您和臣妾也是這麼多年的夫妻,求您不要讓許氏那個賤人來,她與臣妾有仇,她一定會故意誣陷臣妾的,與其揹負冤屈死亡,臣妾寧願一死以證清白......”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