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擡手便拉着魏如意,嗔斥道:“還愣着做什麼,我都要去你家提親了,你怎麼也不矜持些。萬一嫁過去,叫人看扁了,往後喫苦的可是你。”

    魏如意小臉微微爬上些紅暈:“我相信他。”

    “你……”老太妃聽到這話,看着她沉浸入感情中甜蜜的模樣,不知爲何,忽然就想起了當年出嫁的自己。那時候的畫面在記憶裏已經模糊,可那從悸動到不可自拔,再到徹底失望的心情,她卻記得很清楚。

    她將那一絲烙在骨子裏的悲傷藏起,只嘆了口氣,笑着打了魏如意的手幾下:“真是個傻丫頭。”說完,纔跟樓衍道:“你可別讓我失望了,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太妃放心。”樓衍的神情依舊是冷冷清清的,可眼角瞥見那連頭髮絲都在雀躍的魏如意,鳳眸裏也染上笑意。

    只有灼華,看着這裏,覺得自己好似一個外人一般。

    魏如意,你爲何要來跟我爭呢。

    她垂在袖子裏的手暗暗收緊,微微抿着脣,卻半個字也沒提賜婚的事。

    她知道她不能提,老太妃肯定早就知道了,她一定是被魏如意的花言巧語給蠱惑了,國師大人也是,魏如意,你如此深的心機,我必會叫她們都看清楚的!

    “公主,外頭有一位無心師太求見。”侍女從外面進來,低聲道。

    灼華聞言,只淺淺一笑:“有什麼事,叫她進來說罷,這裏都是自己人,不必遮遮掩掩。”

    她這般磊落的模樣,老太妃看在眼裏,倒多了份欣賞,只是賜婚的事,在她看來,灼華這樣端莊守禮的人,嫁給樓衍,只會毀了她的一輩子,倒不如讓她徹底斷了念想,以她的尊貴,找一個普通的男人,更能平安順遂的過一生。

    話落,無心師太和兩個畏畏縮縮的老尼姑便被請了進來。

    三人才進來,就齊齊跪在了地上,爲首的無心師太看了眼魏如意,便露出恨意的目光,跪下重重磕了個頭道:“公主殿下,老太妃,貧尼今日有話,一定要當着您的面說出來,否則良心不安,死了也要下地獄。”

    “怎麼說的如此嚴重。”老太妃皺眉,無心卻只咬着牙道:“貧尼與無塵師太一直是摯友,此番她出事,貧尼便覺得疑點重重,奈何一直沒有證據,但就在昨日,貧尼終於找到了證據。”說完,直接從袖子裏掏出一支髮簪來。

    這髮簪,在場的人幾乎都認得,因爲當初被罰來山上的魏如意最常戴的,便正是這一支。

    看到這簪子,饒是老太妃的臉色也慢慢沉了下來。

    穿過喧鬧的街市口,再拐進一條幽靜的巷子,眼前便是梨花書院了。

    渾身散發着酒氣從鬧市過來的男子瞧見透着股安逸和書香的梨花書院,笑笑:“魏如意的親弟弟便是在這兒唸書?”

    “是的大公子。”小廝瞧他今兒喝了不少,小心賠笑道:“爺,您昨兒一夜沒睡,也乏了,咱們先回府去吧,不然相爺知道了,定要發脾氣。”

    “我爹如今可沒工夫跟我發脾氣,他忙着照顧他那被休了的親妹妹呢,而且最近京城裏的勢力一個個都不安分起來,國師府的動作更是多,不過倒沒想到,那樣高貴冷清的國師大人,竟然會犯這樣的錯誤,爲了個女人,要抗旨拒婚。”雲昊冷笑起來,他以前還着急,樓衍此人非但才智過人,還得皇上十分的信任,若是他真的娶了灼華公主,到時候雲家可真不敢輕易拿他怎麼樣了。可他自尋死路,喜歡上一個除了姿色,什麼也沒有的女人。

    想罷,才睨着小廝道:“去把魏青澤帶出來。”

    “爺,您要做什麼?現在那魏青澤,可是陳家看着。”

    “陳家自己的爛攤子還沒解決呢,圈地強佔民女,等到底下的人再鬧得兇一些,皇上說不定就要拿陳家開刀。”雲昊冷哼一聲,才皺眉不耐道:“讓你去你就去!”

    “是,小的這就去。”

    小廝不敢耽擱,這才忙朝梨花書院裏頭去了,不過不等他出來,便又有人尋了來。

    瞧見雲昊,那人急急跑了過來在他耳旁低語幾句,雲昊的酒都醒了一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奴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前陣子街巷間倒也傳過這樣的話,說國公爺當年最寵愛的那個嫡幼女在山上叫人害死了,可定國公府這麼久了屁也沒放一個,奴才便以爲沒事了,哪知今兒又鬧騰起來了。”小廝也是緊張的不行,不住的四下看,生怕有人盯着他似得。

    雲昊聞言,也顧不得再找魏青澤的麻煩,轉頭就快步離去了,可等他趕到時,定國公府的人已經用馬車把頭髮花白說話都不利索的老定國公給松到他家門口了。

    “公子,這可怎麼辦?”小廝慌張道。

    雲昊皺眉,想轉頭先離開,可雲丞相已經出來了。

    他也一臉的莫名其妙,他雲家與定國公府素來沒有瓜葛,今兒怎麼還累得這位老太爺親自跑來了?

    而且如今雲家連連出事,他已經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再露出把柄叫暗處的人給抓住了。

    他瞧見來了又要溜的雲昊,直接寒聲道:“站住!”

    雲昊牙關一緊,終是轉身走了來:“父親。”

    老定國公一看到他,激動的連連拍打着馬車要下來,臉都快要氣歪了,可偏生嘴巴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雲昊面色沉沉的,能感受到雲丞相看他時那恨不得掐死他的眼神,把頭更低了些。

    雲丞相見他如此,這才耐着性子上前行了禮,道:“老國公爺,您先別急,有什麼話,咱們進屋慢慢說。”

    “慢慢說?”老定國公擠出這句話,臉色鐵青的瞪着雲昊:“他派人挖了我珍兒的墳,還盜取了裏面的稀世明珠,這話怎麼慢慢說!”

    這一口氣憋出的話,讓雲丞相整個人都傻住了。

    他的兒子要靠挖人墳去找什麼財寶?

    他不信,直接便道:“此言真是荒謬。老國公爺,下官敬你當年也算先帝爺身邊的肱骨之臣,如今更加敬你幾分,但你說話也要講證據,信口開河,這可是有辱先帝爺對你的信任!”

    雲丞相擡手朝天抱了抱,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雲昊只沉沉低着頭不敢出聲。

    老定國公聞言,一聲冷嗤,只望着雲昊寒聲道:“這件事,若不是他的人自己蠢,都鬧得全城皆知了,我怎麼會胡說。那珠子可是世上僅有的一顆,丞相不信,自己去查,但我一定會上摺子,請陛下裁決!”說完,直接讓人擡起轎子就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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