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難得啊下了那麼多天的雨,總算能夠放晴了~”
作爲院長的德田一暮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由地說道,“陰雨連綿的氣候總是會讓人感覺到一絲絲的不安...”
“咚咚——咚——”辦公室的門外響起一陣頗有節奏的敲門聲。
“請進——”老醫師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有條不紊地說道,隨後身材高大的純子便拿着一沓病歷表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德田醫生這是坂田橦的病歷表和死因報告——”護士純子將那一摞寫滿文字的紙張放在了老醫師的桌上,“日暮醫生和鹽田醫生對死者進行了檢查與解剖,指明這位病人是自殺身亡的。”
“自殺...”老醫師熟練地拿起桌上那份病歷表然後仔細翻看,這張表單除了坂田橦來療養院時的各項身體檢查、數字報表以外,還有其的家庭成員、工作經歷、個人信用記錄,其詳細的程度就連坂田橦小學時期每一次的考試成績也都記錄在案。
“這個叫坂田橦的男人好像是臆想科的...病人吧...”德田一暮的眼角微微地撇向了這個身材遠比他高大的女人,“我記得臆想科對於病人的監察應該是最嚴苛的,沒有道理會出現這種事情...”
“啊~我聽臆想科的護士們說過,那位名叫坂田橦的病人,他實際患病的情況比醫生診斷的情況來得嚴重...本該第三層看護的他卻被安置在了第一層...於是纔出現了這樣的慘劇...”純子說話的聲音逐漸增加,爾後她的目光直直地指向了德田一暮,就如同一柄磨礪好的劍刃。
“哦~這樣嗎...我知道了...”老醫師握着手裏的案卷不慌不忙地說道,然後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鏡。在其的手中捏着一張坂田橦的照片,至於照片上的內容則是之前惡靈留在坂田身上的新月疤痕。
“純子啊~”德田一暮看着下方沐浴着陽光的病人,不由地問道自己的助理護士,“你覺得他們是什麼?”
“他們是需要我們照顧的病人——”純子直愣愣地回答到。
“對啊~他們是病人...先是人...只不過因爲生病了纔來到我們這裏...如果他們不生病的話,就不需要來到這裏了...”老醫師對於‘人’字的語氣遠比話語中的其他句子來得重。
“可是他們生病了——即便是圈養在羊圈的羊生病了,也得從羊羣裏面剝離出來,更何況比羊更加善變的人呢——”純子說話的口吻毫無情感,彷彿一架鋼鐵打造而成的機械,“而他們來到了我們這裏,我們便給予其的治療——井然有序、與人無尤。”
“是嗎...”老醫師沒有多做反駁只是靜靜地看着窗外景象,此刻陽光明媚宛如一池波瀾不驚的湖水,一個人影悄然而過。
“那個...請問您...聽過一個叫木野木其流子的高中女生嗎...”日織琉璃小心翼翼地接近一位正在曬太陽的病人,生怕他像上一個病人那樣發瘋打人。
“那個其流子...她...她的年紀應該比較大,應該和我們一個科室的...”
“木野木其流子?!”被詢問的病人瞪了一眼面前的日織,然後一口唾沫吐在了日織的臉上,“臭小子——想要找援交女不要來這裏找,這裏他媽的是精神病院!給老子滾遠一點,不然老子打斷你的三條腿!”
整整一個下午日織琉璃壓根就沒有問出來一個有關於其流子的消息,相反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爲什麼會覺得自己能從那些瘋子的口中得到一點兒有用的信息呢。
“煩躁...煩躁...”日織琉璃獨自待在療養院旁的一棵楓樹下,淡紅色的葉片落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不安的情緒悠然而生。
“如果...我的任務失敗的話...如果我找不到那個其流子的高中女生...”
日織琉璃低頭思忖着自己的將來,“那麼我很有可能會被七寶前輩...拋棄在這個精神病院裏面...而且現在的我是以豐臣猿這個名字進入的這間療養院,換句話說即便我向醫護們說明自己的身份,也會被當作瘋子...”
“更何況日織琉璃這個名字也不是什麼大人物的姓名...”日織的內心如此吐槽着自己的身份,“如果我是天皇就好了...即便被人關在精神病院,只要報出自己的名號來,那麼輕而易舉地就能離開這裏...”
“既然正常離開這座療養院的途徑已經沒有了,現在我只能通過邪道離開這裏...比如鑽狗洞之類的...等等...鑽狗洞的方式太難看了...密道的話還差不多...”日織琉璃靠在楓樹的根部,雙眼打量着連枝療養院的幾棟建築,那泛黃且長有青苔的牆壁給人一種年代久遠的觀感。
“一般而言古老的建築應該會有地下室或者祕密通道之類的東西...”
日織琉璃依着樹幹開始了天馬行空的想象,“更何況二戰的時候,東京這個地方還被美軍的飛機轟炸過,搞不準密道一類的東西在這個療養院裏還真的存在...也許某個地主或者軍隊高官將自己畢生搜刮的財寶藏在這個療養院的某處,然後碰巧被我給發現了...然後我既得到了財寶又能離開這個鬼地方,靠着自己的聰明才智將這筆財富輕而易舉地翻了幾倍,然後在東京這個繁華的城市裏,過着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
“叮咚——叮咚——”
用於病人集合的鈴聲打斷了日織的美好幻想,幾名身穿護士服的高大女性推着慢慢一車的便當,從療養院的內部走來,她們將便當盒分發給每個病人然後駐足觀看,直到每個病人將手中的食物喫完才肯將其帶回病房。
“又是冷飯和冷菜嗎...”日織打開了護士小姐送來的便當盒,雖然飯菜勉強還可以——有葷有素,甚至還有布丁和甜點送與病人們享用,但是日織還是懷念熱騰騰的飯菜。
“最近...您的情況怎麼樣了,豐臣先生——”先前巡視日織病房的高大護士緩緩走來,手中依舊拿着記錄病情的表格,“還有沒有出現失眠或者夢魘之類的狀況...”
“最近的話...夢魘和失眠的事情已經緩解很多了...”日織習慣性地向護士撒謊,“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異常了...”
“那麼您手腕上的傷口怎麼樣...好多了嗎?”
“手腕...”日織琉璃將視線轉移到了手腕處的新月疤痕——原先的血漿已經乾涸,新的痂痕環繞於舊的傷疤附近,組成了類似於符咒一般環形的記號。
“這個...是不小心碰傷...但是現在已經好很多了,謝謝您的提醒護士小姐——”日織琉璃微笑着將喫完的便當盒交給了這個護士,隨後便跟着大部隊一齊走回病房。
護士小姐一面看着日織的背影一面在其病歷表上劃下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