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逃離試驗場 >第106章 大規矩
    吳秀幾個也不知道喫的東西是什麼味兒的,只是覺得似是土石一樣很難下嘴。

    武其陽平時和他們幾個也不錯,而且排班什麼的,從來是排在最晚的時候,雖然屋子裏常常發出各種騷臭味兒,還偷偷地泡了一罈子“尿蛋”,這口味,使他們時常懷疑武其陽是個福閩人。

    可是口音又不像,唉!真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

    他們在那裏坐着,一言不發。

    龍莫啓在那裏陪着,似乎也有說不完話,在那裏和曾先生聊着,其實主要是龍莫啓在那裏講話,曾先生在那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應着,顯然是有些心不在蔫。

    時間過得太慢,又過得很快。

    這裏,心似油烹,卻願多被烹一會兒。

    有如今日槍斃的是他們自己,被這馬上到來的事情恐慌着,度日如年;卻又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那裏,那一刻永遠不要到來。

    但要來的最終還是要來。

    日頭南照!

    等中午飯端上來時,龍莫啓已經陪了他們五個多小時了。

    “各位,今天做大規矩,所以喫的清淡!各位見諒!”龍莫啓看着桌子上的清菜說。

    上的全是青菜,清湯寡水兒的。

    這個時候,相關人等之中,只有要上大規矩的人,才喫肉。

    十二點十五,衆人起身。

    刑場就在軍捕處最後面的院子裏。

    四個黑衣人立在那裏,每個人持着一杆自動步槍。

    他們見了龍莫啓帶着曾先生一行人,立即行了注目禮。

    所有人在四個黑衣人身後站着,靜靜的,一言不發。

    就連說了一上午話的龍莫啓,都閉上了嘴巴。

    大約四分鐘後,一隊士兵出現,他們押着四個人從後面的一道門裏出來。

    吳秀他們趕緊睜大眼睛看。

    沒有武其陽,他們的臉放鬆了一些。

    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

    “報告處長,受刑人實萬保、呂童、馬噹噹、疙止興四人,已經驗明正身!現已押至目標處,請處長指示!”

    一個軍官走了過來,拿着文書對着龍莫啓彙報。

    “還有兩分鐘!”龍莫啓看了看手上的表。

    他瞟了一眼挨他坐着的曾先生。

    讓曾先生聽到他的話。

    “曾先生,武其陽,我們的兄弟,是個直爽人,你一定要帶好了他!”實萬保喊。

    曾先生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他一語不發,看着對面站着的實萬保幾個。

    他都認識。

    實萬保、驢童、草童子、祥子!

    都是好樣的,都是頂好頂好的軍人!都是革命的種子。

    兩分鐘,他能說些什麼?

    還是不說。

    “行刑!”時間突然就在這沉默中度過。

    “啪啪啪——”

    四聲槍響。

    三個人倒下了。

    只有祥子閉着眼睛站在那裏。

    並沒有子彈落到他身上。

    他睜開眼睛,發現其他人都倒下了。

    “王巴蛋,開槍呀,沒打死我!”他罵道,然後開始哭泣,繼而再罵。

    可是有兩個士兵過來,把他的嘴給堵住了。

    “馮老闆的兒子,犯的不是死罪,他只是被人利用了,帶下去!”龍莫啓解釋着。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曾先生突然衰老了很多,他老態龍鍾地說。

    他站起身來,掙開了要來扶他的幾個警衛。追書看 .zhuishukan.

    可沒走了幾步,一口熱血就噴出多遠,手裏的《孟子》丟在了地上。

    人似風中燭,一吹就滅。

    衆人手忙腳亂的把曾先生救起來。

    武其陽在屋子的牀上一直躺了三天。

    驢童給他下的藥很重,四天的量,就是怕他提前醒了。

    可是武其陽還是提前醒了。

    不過這在驢童的可接受的範圍之內,當然,即使驢童無法接受,他也沒有辦法無法接受了。

    “什麼時候了!”武其陽從牀上突然爬起。

    他只覺得身子底下的衣服有些難受。撂誰穿着尿溼了,再尿溼了,最後陰乾了有褲子,都不會舒服的,況且他不只是尿牀,還拉了,這可真是很難受的。

    不過,牀頭上有換洗的衣服,這都是驢童等人給他準備好的。

    一個人睡上三天,內急之事,自己是無法解決的。

    只好就地自然解決。

    “你睡了三天!”眼鏡突然說。

    “這次得了你的意了!”武其陽罵道。

    他知道眼鏡肯定有辦法讓他醒來的,但眼鏡就是沒有管他,讓他就這麼睡了三天。

    睡了三天,黃花菜都冷透了。

    沒有人來叫醒他,說明計劃失敗了。

    別說救人,連收屍都沒機會了。

    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都死了。

    “啊——”他突然哭得像個孩子。

    他受夠了這種悲劇,真的受夠了。

    最親近的人爲什麼總會死去,只留下一個人的孤零。

    秋天的落葉尚且滿地,他身邊卻只有一個影子在伴隨。

    “該死!如果老子再喝酒,我就是三孫子,我就酒精中毒死掉!讓我靈魂懼散!”

    他咬破手指,狠狠地發誓。

    如果不是那兩口酒,即使失敗了,大不了和兄弟們一起赴死。

    武其陽擦乾眼淚,收拾東西,無精打彩的回到了曾先生的住處。

    “隊長,你回來了!”吳秀紅着眼睛,看着武其陽。

    “你們有沒有去,去看——”武其陽知道吳秀一直在曾先生身邊,他肯定知道事情的結果。

    武其陽不是要確定一下,萬一驢童他們忘了讓別人通知自己事已成功呢?

    “去了,實隊長、驢童、草章子都沒了,疙止興被人保了他一命!”吳秀低沉着聲音說。

    “那狗臉呢?”武其陽問。

    “沒見着!”吳秀知道武其陽當時並沒有在場,肯定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於是告訴武其陽他所告道的。

    “這個叛徒!”武其陽早就覺得狗臉有些不對勁了,他一直反對搭救實萬保。

    果然沒能出現,但他一想,自己又憑什麼指責狗臉,自己不也沒有出現。

    該死的酒精!混蛋驢童,你特麼的做的什麼事情,辦不了事情,你下什麼藥!!沒救下隊長,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武其陽把拳頭狠狠的砸在牆上,一個血淋淋的拳印子出現在了牆上。

    “曾先生在觀刑後,吐血後昏倒,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醒來!”吳秀突然哭了。

    曾先生是一個多麼硬氣的人,多麼高傲,他一直以聖人來標榜自己。

    今天竟然躺在牀上,起不來了。

    而且還在昏迷當中。

    這是一個給革命軍操了一輩子心的人呀,沒有誰不遵重他。

    一個大丈夫,一個君子。

    實萬保等人的死,對他的打擊之重,是絕無僅有的,即使他的親人背叛他時,他也沒有過吐血,也不曾在牀上一躺兩天。

    有些人,真的欺人太甚。

    “請醫生了嗎?”武其陽握了握拳頭問。

    “請了,龍先生曾經親自給他看過了,他說是心傷!心傷,只能靠自己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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