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祕境中並沒有什麼能夠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裏頭有的，也只是一具殘缺的古龍屍體，一切的答案，都在滄瀾祕境中。</p>
“你一定要打開滄瀾祕境？”成剛少見地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將話題淡淡引開。</p>
這一回，反而是輪到滄瀾帝愣住了。從前若是隻要稍稍提到滄瀾祕境，成剛定然會神色大變，即便是死，也不會讓他打開那個通往地獄的大門，可是這一次，他似乎平靜了許多，似乎有許多的執念，都該放下了。</p>
他也不隱瞞成剛，點頭道：“雲鶴是最合適的人選，朕這些年培養她，也是爲了這一天。”</p>
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沒有緣由，寵信雲鶴，將其捧爲掌上明珠，除了成剛以外，也沒有人知道，只不過是因爲在衆多的公主之中，只有雲鶴的天賦最爲出衆罷了。</p>
雲鶴具有靈根，他早便知曉，因此刻意將雲鶴的生母樂妃軟禁在樂平宮，讓雲鶴自小在太后的身邊撫養長大，這麼多年，她果真對太后一片忠心，好幾次救下了太后的性命。</p>
這也更讓滄瀾帝內心篤定了，雲鶴就是那個人選，爲了皇祖母，她一定會願意進入滄瀾祕境，尋找最終的答案。</p>
對於滄瀾帝毫無遮掩的不要臉，成剛重重地冷哼了一聲：“老夫最爲後悔的一件事，就是聽信了太后的讒言，扶持陛下這般的人坐上了皇位，先帝如此賢德，陛下卻是與其背道而馳！一旦打開滄瀾祕境，那便是天下爭端的開始，整個滄瀾，遲早會被那些力量吞併，既然陛下身爲君主都不在乎，老夫也沒什麼好在乎的了。”</p>
他一直都對雲滄不甚滿意，但卻仍舊在心中對其留有一些希冀。</p>
可這份希冀，也隨着歲月的消磨，還有發生的種種事情，化爲了虛無。</p>
“老夫也只告訴你一句，蘇慕在你手中，你看牢了，若是被宋光發現了，到時候，蘇家的小丫頭，也不是個好相與的。”</p>
自從見過蘇悅一次面之後，成剛就知道，此女絕非池中之物。</p>
他那時正好食慾不大好，聽聞蘇悅能治病，便半信半疑將其請到了成家，畢竟成剛是知道太后的老毛病的，那可不是尋常的大夫能治好的，即便是煉丹師，也瞧不出太后身上經年的鬼氣啊。</p>
本以爲蘇悅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罷了，沒想到，她竟是一眼瞧出了自己的病症，竟只是抓了一把綠豆，做了一罐冰糖，便只好了他的食慾。</p>
成剛細細問過成謹言，那一日蘇悅做出那綠豆湯的細節；又仔細檢查過她留在成家的冰糖，最後發現，冰糖不是普通的冰糖，其中有着能讓人瀉火的水靈力，這罐冰糖，竟是一道靈食。</p>
不僅如此，最令成剛驚訝的是，他在那冰糖中，還發現了另一種靈力，冰靈力，雖然爲數不多，但卻意味着，蘇悅至少擁有兩根靈脈！</p>
她絕對不是人們眼中的那個天生廢柴，她的天賦，即便是存在於宗門之中，也是絕對的首屈一指，而她卻從未在外顯露過自己的天賦，如此心性，實在是舉世難尋。</p>
也正因那一次對蘇悅的印象十分好，成剛此後便經常留意這蘇家的消息，恰好自家女兒成謹言與蘇悅要好，他也是常常讓成謹言多幫襯蘇家，能幫則幫，在他看來，蘇悅的天賦心性，未必就比那君清靈、宋光之流要差。</p>
滄瀾帝一陣沉默，他原本已經在心裏捨棄了蘇家，但成剛這一番話，又讓他原本篤定的心思搖擺不定起來。</p>
難道，蘇悅真如臨淵大師預言中的那般，除卻了廢物之名，蛻變成了絕世天才？</p>
同時滄瀾帝又有些猶疑：“那瑤池那邊朕要如何給出答覆？若是瑤池鬧起來……”</p>
“至少這段時間不會鬧得太過難看，”成剛道，“陛下，以微臣之見，這一回瑤池派人來滄瀾的目的只怕也是不純，還望陛下多加註意。”</p>
至少在君清靈、宋光兩人在滄瀾的目的沒有達到之前，瑤池不會將與滄瀾的交情鬧得太僵，而到時，成剛有理由相信，以蘇悅的成長速度，到時候的蘇悅，不一定會懼怕瑤池。</p>
這是一場賭局，賭的是滄瀾的未來，成剛一生穩重，顧全大局，在晚年，反倒是豁達了些。</p>
滄瀾這塊地方，很快，就要被各種勢力填滿了，風雲欲起，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p>
除去這些，成剛其實還有一些話，猶豫着，最終還是沒有對滄瀾帝吐出。</p>
隨着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那些被埋藏在每個人心中的噩夢，恐怕也要重見天日了，於他而言，他早就想到了有這麼一天，他會身敗名裂，失去之前的一切。他早早便立下了成謹言作爲家主，培養她管理家族，建立聲望，也是爲了應對這一天的到來。</p>
成剛離開皇宮良久，滄瀾帝依舊枯坐在崇德殿，許久，都沒有從這一番談話中回過神來。</p>
他自小就在成剛的眼皮子底下長大，與成剛也算是認識了多年，但好像，只有這個夜晚，他纔是真正認識了成剛一般。</p>
成剛雖然迂腐、頑固，但有一點毋庸置疑，他對於先帝的知遇之恩，一直放在心底，即便是滄瀾的任何一個人叛變了，滄瀾帝都會相信，唯獨成剛，他是萬萬不肯相信的。</p>
他不會做對滄瀾不利的事情，因此滄瀾帝即便是心裏不喜歡成剛，也不得不按照他說的來辦，加派人手，看緊蘇慕，以免宋光報復到蘇慕的身上。</p>
至於蘇悅是否真的有成剛所說的那麼神，滄瀾帝的心裏卻是要打一個問號了，一切都交給時間來決定。</p>
“來人。”滄瀾帝忽的出聲。</p>
殿外很快出現幾名宮監，“陛下是要歇息了？”</p>
其中一名略一思量，“今日是否還是去翊坤宮？”</p>
“不必。”滄瀾帝的聲音裏，帶着些倦意，他忽的感覺到厭倦了，也不知道是關於翊坤宮裏的穆皇后，還是對這每天都如一的皇權：“擺駕樂平宮吧”</p>
就連穆皇后，也不知道樂平宮裏還有一個樂妃。</p>
滄瀾帝揉了揉額角，對於樂妃，他實在是心懷愧疚，但樂妃是雲鶴的生母，爲了栽培雲鶴，他不得不設計讓兩人母女分離，這麼多年來，他偶爾興致來了，去了樂平宮，在外人看來，也只覺得他是悶了去聽小曲去了，沒幾人知道他是去看看樂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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