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也經常幾天不露面,卻從沒有過這麼久。
她便有些暗暗焦急。
倒不是擔心人身安全,畢竟她住的小洋房看似不起眼,遠達不到m國普通中產階級的住宅水平,可實際上,這裏的防衛相當森嚴,連牆體都是防爆破的。
還有她早就觀察過了,聯排的幾棟洋房都不尋常,住了不少膀大腰圓的華人壯漢,既像打手,又像保鏢。
說白了,袖珍小洋房就是個小型堡壘。
這也是許釵想不通的地方。
洛城號稱幫派之都,大幫派有十幾個,要是連小派系一併計算的話,怕是得有個四五百了。
而其中,以埃斯巴科爲首的哥倫比亞幫、墨西哥人組成的g2、以及由亞裔組成的和勝幫並稱爲洛城三大黑幫。
許釵前世在東海岸生活了五年,並不瞭解西海岸洛城的黑幫格局,卻也聽說過大名鼎鼎的和勝幫。
據許耀東說,和勝幫教父級別的大佬陸森,正是陸景城的親爺爺。
這與許釵前世的認知差異極大,卻又隱約中有些若有似無的關聯。
陸森此人不得了,被譽爲是tom lee之後的又一位‘華埠市長’,人稱‘九叔’。
這位超級元老,是九十年代全m華人黑幫的‘最後仲裁者’,就算遠在東岸、南部的各路三山五嶽,也都得賣他面子。
不同於哥倫比亞幫派和墨西哥幫派之間的不共戴天,九叔講究箇中庸之道,並且與紐城黑手黨五大家族關係密切。
長久以來,唐人街一直在整個大洛城地區蠶食擴張,卻能保持幾十年來穩定發展,與其他兩大幫派秋毫無犯,九叔的手腕可見一斑。
許釵想不明白的是,這樣一位實力雄厚、能耐極大的老江湖,何以將孫子託付給燕京的陸家?
又何以允許孫子住在警力充沛的衛星城市帕薩迪納?
據說父母早亡的陸景城,小時候還住過得州的貧民窟......
而陸景城,同樣很奇怪。
他從不與周圍的華人壯漢們打交道,只與14街區的墨西哥混混們來往,平時出入也很簡單,至少以九叔孫子這個身份來說,陸景城簡單的都可以說是簡陋了。
許釵猜測,目前的陸景城與九叔之間當是矛盾重重的。
可話又說回來,前世陸景城黑道背景極深,行事肆無忌憚,偏偏又神鬼莫測。
那麼大概率,彼時陸景城背後的靠山,正是陸森,或者說是和勝幫。
換言之,二人後來當是關係緩和了,甚至是由於某些利益關聯,和好了。
也就是說,要想讓陸景城天涼王破,第一要務便是拔了他未來可能長出的獠牙。
然而陸景城一直不回,她就無法裝備上襯手的武器......
鈴——
被刺耳的電話聲響打斷思緒,許釵步履匆匆的走出陽臺,接起客廳電話,“hello?”
“阿釵,是我。”許耀東的聲音,聽起來頗爲愉悅。
“等到人了?”
許耀東說等到了,“不得不說,阿釵你的確是個寶,辛普森與我一見如故,許多想法都不謀而合,而且他確實有能力,對市場的預判相當敏銳。”
這便是許釵提供給許耀東的第一件好處,提前數年與前世的左膀右臂相識。
“很正常,”許釵叼住棒棒糖,“我早說過,每個成功男士的背後,都有一位默默奉獻的好基友。”
“你給我閉嘴。”斥責聲中帶着三分笑意,“我告訴你,你老子我對男人沒興趣,我只對錢有興趣。”
“行叭,”許釵問:“我的家庭教師呢?有着落嗎?”
元潤的老友羅拉女士是位自由撰稿人,住在舊金山,距離洛城六百多公里,在地廣人稀的m國,算很近了。
許耀東說:“之前打了通電話,跟羅拉女士約好下個月面談,你知道我最近都在費城,暫時沒有時間登門拜訪。”
這回答,有推脫的嫌疑了。
須臾,許釵哦了一聲。
反正也不着急,閣樓電話還沒裝,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阿釵,景城在家嗎?”
“不在,一個多月沒回來了。”
“一個多月?”許耀東喫驚的重複着,“打他傳呼機了嗎?”
“幹嘛打傳呼機?我又沒事。”
這個時代的m國早已有了傳呼機,某些有錢人還有了手提電話,磚頭一般的手提電話,也就是過兩年會風靡國內的‘大哥大’。
許耀東就擁有一部手提電話,據說花費了上萬刀,相當奢侈。
電話另一邊,許耀東幾近無語,“我不是擔心你有事,我是擔心他有事。”
阿釵只要乖乖的待在屋子裏,人身安全無虞,江餘令確實沒法將手伸到陸森勢力範圍內。
陸景城就不一樣了,常年跟墨西哥黑幫的底層混混們鬼混,還不許和勝幫的人跟着。
當然了,乾的也全都是底層混混纔會乾的事,偷車、收保護費、賣大麻、古柯鹼、手槍、控制賣淫交易之類的,沒少被條子抓,簡直讓黑幫教父級別的陸森頭禿。
“阿釵,景城都十九歲了,萬一再被警察抓——”
“別擔心,”許釵的語氣輕飄飄的,“陸森不會不管,陸景城也沒那麼容易徹底涼涼。”
這話說的......他是擔心這個嗎?
“阿釵,你倆到底有什麼仇?”
“他要謀殺我小師兄——”
“滾犢子!”許耀東爆粗口了,“我警告你許釵,別以爲風頭就這麼過去了,梁維庸已經對外放出了口風,要重金買兇替梁少棠找回場子。”
“梁少棠跟景城是什麼關係你很清楚,這時候你就給我省點心吧,好好跟景城相處,你不喫虧。”
喲!
“梁家又開始蹦噠了?”
許耀東說是,“你別以爲間接救了梁少棠人家就會網開一面,反咬一口是不厚道,可他們本來就是狗,主人指誰當然就得咬誰不是?”
這話沒毛病。
許釵很認同,“你放心吧,我跟陸景城相處的非常融洽,暫時來講,不管是狗還是狗主人都拿我沒辦法的。”
非常融洽?!
許耀東不敢置信,“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
陸景城最恨的事,就是有人拿槍指着他的腦袋。
她毫不猶豫的做了,其實不過是場試探,踩底線般的試探。
試探結果便是——
陸景城果然憤怒的要死,可除了把槍收好並且撂了幾句狠話之外,什麼都沒做。
當然了,只是暫時什麼都沒做。
爲什麼呢?
原因或許有三。
第一,她捏了陸景城的尾巴——燕京的某些人,這一點相當確定。
第二,陸景城行色匆匆,似乎有急事出門,這一點也很確定。
第三,不是很確定,因爲她還不瞭解目前的陸景城,還需要用下一步去驗證。
只是就前世來說,唯有暴力輸出這一招,才製得住陸景城的霸道蠻橫。
前提是,手裏得有真東西,得鎮得住陸景城的囂張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