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阮月全傳 >第162章 負傷
    唐潯韞徹夜未眠,癡癡坐在白逸之房中等候多時,她不敢燃燭燈,翹首以盼着人歸來,直候到雞鳴三兩聲,晨光微現,才略略聽聞了輕緩腳步。

    她迅速起身躲避,只見白逸之扶着手臂猛得推開了門,鮮血滴滴落在地上。

    “白……”隱身暗中的唐潯韞眼前一驚,打量着他渾身是血,這話語幾盡失聲,脣齒打顫着:“這是怎麼了……”

    她急忙上前扶着白逸之手臂,流淌無盡的血液和着她的淚滴滴落在地上,又是擔心又是害怕:“怎麼傷成這樣了?”

    “莫要說話,別讓旁人聽了生疑。”白逸之緊咬下脣,疼的悶頭大汗。

    “好,我小聲我小聲……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流了這麼多血……大白……”唐潯韞抽泣不斷,心痛的手足無措,往日裏學的止血藥理竟都拋諸腦後,一個也想不起來。

    “韞兒不怕……去將布條取來,這飛鏢無毒,得先拔了出來,止血要緊。”

    唐潯韞一刻也不敢耽誤,將門兒緊緊閉上,再撕了好幾條牀單布走近了來,可她手上無力,亦不敢輕易胡亂上手拔動那飛鏢。

    白逸之抓着她手,緊閉雙目懇切道:“我沒了力氣,你再猶豫,恐是我真要疼死了……”

    她手抖得厲害,望着白逸之眼睫深處,一咬牙扶着那枚暗器,才發覺是扎得極深,恐一拔了出來,會有鮮血噴濺而出,唐潯韞猶豫再三,抽泣聲聲:“你……你得忍着……”

    唐潯韞緊緊拽着的雙手終於鬆開,往傷處挪動,她緊咬下脣,脣色已是咬的發紫,眼看着似要流出血來。

    實在拖不得了,她索性心一橫,一手扶着白逸之手臂,一手持着那暗器,傾盡全力,狠狠拔了出出來……

    只聽白逸之重重撕了一聲,屋內霎時血光四射,唐潯韞不敢耽誤片刻,將布條緊緊纏着傷處,待傷處包裹妥當以後,早已是累得癱坐一旁。

    她眼中依舊淚光閃閃,淚眼婆娑中透出無盡憂慮:“要不請個郎中來瞧瞧吧,我覺着我這樣不行……”

    白逸之失血甚多,強撐睡意喚道她扶着自己,挪着往牀榻而去,欲歇上一歇,仍不忘寬慰她道:“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還是不要聲張爲好!韞兒你先回房去吧!天將亮起,若此時有人發覺你在我房中出入,豈非對你名聲有毀,莫說不在意,女兒家的名聲終歸是重要的……”

    她淡淡霸道起來,坐在牀旁,邊替他蓋好被服邊說道:“不,你若叫我走了,我便立時將你受傷之事傳揚出去,受傷之事,現如今只有你我知曉,你聽好了,自今日起,那便只有我能照顧着你!”

    “可是……”

    唐潯韞垂着頭,眼神一刻也不肯離他:“你好好養傷,不必憂心我名聲,我自己不聽那些噁心人的話便是了!”

    白逸之已是無力再說話,只覺着眼上沉重非凡,漸漸地,沒了意識……

    愫閣之中多有種植菊花雛種,這幾近中秋時節,朵朵花開芬芳,沁人心脾。偶有晨露肆意淌在花瓣之上,燦若星光,水珠一連成串落入地面。

    阮月早早起身,預備着送了司馬靖上朝以後,便好好將這後宮中早年的陳年舊帳好生清算一番。

    司馬靖閉目凝神,滿臉愜意舒適的模樣,享受了一番阮月與他更衣奉茶的時光。

    他輕撫着腰間的團龍紋樣,聽聞腳步匆匆而來,微微眼光不經意一瞥,只見桃雅正手捧着一鏤空鶴雲木盒上前奉上。

    桃雅近前行了一禮:“前些日子三郡主送的這垂棘,娘娘吩咐奴婢們去退還,但三郡主執意不肯留下,還喚奴婢依舊帶了回來。”

    “哼……”阮月手持着司馬靖的碧玉腰帶,弓身系在他腰間,分明聽得他喉中冷哼一聲,繼而冷冷道:“都賄賂到你這兒來了!”

    阮月微微頷首一笑,倒是片刻未有迴應,一心給他打理着衣物。

    司馬靖坐下了身去,輕輕吹了一吹茶盞中的葉沫子,又問道:“三妹妹這般行徑,可有同你說過她心中是怎麼個想法麼?”

    這三郡主所盼的不過是能與相愛之人白首偕老,終老一生罷了,可梁家公子並無大小官職,倘若如今是直言不諱說了,司馬靖固然會因此有所考量,可太后那一關,終究是難過的。

    阮月溫柔笑道:“倒是陛下說得嚴重了,哪裏是什麼賄賂不賄賂的,三郡主只是前來賀我們新婚之喜罷了,她知曉我素來懼黑,故而尋了夜明珠來相贈,只說了些家長裏短,無關緊要的話罷了……”

    司馬靖凝神皺眉,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忽然餘光之隙,隱約發覺窗外有一細小人影掠過了一般,卻又轉念思來,此時在內殿門口的無非是平日裏伺候着的幾個大丫鬟,便沒有放於心上。

    正預備離去時,司馬靖仍不忘回過頭囑咐阮月一句:“如此,你若是審着宮中那本子累得慌,便挑上幾個得力的相助,別逞能再熬壞了眼睛。”

    阮月傻呵呵笑了一笑,眼看上朝的時辰悄然臨近,急忙送着他出了殿門。

    阿離生等着司馬靖離去以後,見着主子才坐定案前,終將心口極爲不解的疑惑問出了口:“主子不是答應了三郡主替她呈上說話麼?怎麼方纔陛下問起,您卻隻字不提呢?”

    “傻丫頭,這種大事我心中有數……”阮月撐着下巴,緊閉雙目軟軟的趴在桌上,細聲細語,聲音尤爲動聽,如春日的百靈雀兒一般:“那日韞兒進宮,我在信中早有交代,託大師兄前往梁府與周邊地段的婆子們打探一番,瞧瞧這梁家公子,爲人究竟如何……”

    阿離恍然大悟,好似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脈:“原來是這樣,怨不得您不肯輕易獻言……”

    “娘娘想的周到,如此慎重行事,斷不會出差錯。”桃雅也一併笑着。

    “娘娘……”還未見人,先聞其聲,只見門外茗塵面色慌張,一路小跑了進來,氣兒都未喘勻,急忙稟道:“方纔二姑娘着人帶話,道白公子身體抱恙,想請娘娘在宮中遣派太醫過府瞧瞧。”

    “什麼?師兄向來身強體健,前日韞兒來宮中也不曾提起,怎麼忽然就病了?”阮月不禁泛起嘀咕,還是立時轉身喚道桃雅:“速去太醫院請顧太醫入府。”

    “等等!”她略有猶豫之色,又頓了一頓:“還是阿離去,倘若有什麼事,速速回宮報我知曉。”

    阿離領了命,一刻也不敢耽誤,身影轉眼便消失於視線。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