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阮月全傳 >第十章 後宮大戲臺
    阮月見他滿臉不情不願模樣,可也得顧全大局,才愣愣地道:“待回宮後,皇兄要去壽寧殿處請安,前些日子與太娘娘負氣,三日未去請安,叫別人聽去了,豈不說你這九五之尊還耍小孩子脾氣,自古以來百善孝爲先,皇兄豈能不懂,再說,太娘娘的內侄女孫柔郡主,她的父親是追隨了先帝一輩子的李旦老將軍,乃先帝祖爺親封的孫柔郡主。你我都識得她,談吐舉止,溫文爾雅,知書達禮,爲國母實乃皇兄之幸,國之大幸,皇兄何樂而不爲?”</p>

    “可……”司馬靖望着她的眼睛,彷彿捕捉到她眼睛裏的不安,也不知是否當真希望自己娶她纔出此言,何況司馬靖後宮現而已有一位主妃梅妃了,是先帝曾親點的側室,但皇后乃正妻之位,他卻始終想留着。</p>

    阮月避開他的眼神,略帶尷尬又無奈地笑笑:“皇兄,太娘娘之意不可違!”</p>

    翌日,太皇太后稱身子不適,急匆匆召了司馬靖回宮相探。憑着名義上的祖孫之意,亦不可亂了禮數,故惠昭夫人也將阮月遣了去壽寧殿探望。</p>

    司馬靖行了一禮:“皇祖母,孫兒給您請安了!”</p>

    阮月落落大方走近,也面無表情行着大禮:“參見太娘娘,參見梅妃娘娘。”</p>

    她是極不願待在宮裏的,除了三五日一次地前去益休宮給太后請安以外,便只是皇兄召見才進宮一回,餘下之時,她寧可以男裝示人在都城之地,做些除惡揚善的小事。最重要的便是阮月一直在暗中查詢當年同阮父之死有關衆人,但眉目始終甚微。</p>

    母親本是鎮國二公主,如此尊貴名號,卻在先帝故後,被太皇太后同李氏一派朝臣迫害,最終只得了誥命,同官眷不二。阮月從不在乎這些所謂名分,只那李氏一派勢力實在不容小覷,總在暗中爲難於人,爲助早日探求父仇真相,這些年來也只好忍氣吞聲。</p>

    此次進宮,孫柔郡主,梅妃,站在壽寧殿一側,見司馬靖身後帶着阮月。梅妃臉色有變,立時慌張起來,她向後退了幾小步,此番異狀可正正被司馬靖注意到了。</p>

    太皇太后側身躺於軟塌上歇着,司馬靖同阮月站立一旁,他忽而瞧見梅妃裝扮,細細打量了一番,才微微怒道:“梅妃今日怎麼如此冒失,想來後宮只有皇后才能穿正紅衣袍!其他妃子只能穿緋紅,要麼只是用正紅鑲邊!如此僭越,你可好大的膽子!”聽他這麼一低吼,嚇得梅妃趕緊跪下,連連認錯。</p>

    “是哀家允她這麼穿的!宮中事務繁雜,倘若一直無人打理,恐只有梅妃受累了。”太皇太后冷着臉開口解圍。</p>

    司馬靖眉頭都擰得不成樣子,壓着喉中的怒火:“皇祖母,梅妃雖是六宮唯一妃嬪,可位分畢竟未及孫兒之後,您如何能讓她着正紅衣袍?叫別人看到,有失孫兒的顏面,再者說了,祖宗上便定下的規矩,也不能破了不是?”</p>

    太皇太后咳嗽着不經意瞥了孫柔郡主一眼:“這正是哀家要同皇帝說的,立後選妃乃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有道是,修身齊家治國則平天下,皇帝自己思襯思襯吧。”</p>

    司馬靖最不願聽及此事,他一言不發生着悶氣,既爲天下之主,可如今卻是連選妃立後都不得從自己心意,自己本是無心耽誤各家姑娘,一心只有一人,心中正妻便也只有一人之位,又何必使那麼多好姑娘空空地禁錮在這後宮之中呢。</p>

    何況,這國之戰事當頭,司馬靖怎有心因着這些小事分心,他煩悶至及,才匆匆告退牽着阮月出來。</p>

    “皇兄!”阮月瞧着他忽而如此行爲,嚇了好大一跳,她手腕被他抓得緊緊的,幾度掙扎欲掙脫開他的手,但他仍不鬆手的緊抓着。</p>

    二人渾然不覺中,孫柔郡主也隨之身後跟了出來,走在了他們身後,看着前面行走着的兩人,她淺淺的嘆了口氣。</p>

    旁邊伺候着的小丫頭樂一倒是牙尖嘴利,滿口吹噓之言:“郡主,您看,這恆暉小郡主的身份地位不及您高,琴棋書畫女紅,也是樣樣皆比不過您,怎麼會討得陛下如此歡心呢?”</p>

    她只是淡淡一笑,一副恬然無爭的模樣:“她必是有陛下喜歡的原因吧!”</p>

    “郡主,您太心軟了,這樣怎麼當上皇后呢?”</p>

    “我本無意於中宮之位,只要能在他身邊,什麼名分位分,我都不在乎,只要他能開心……”她眼神一黯,心中卻是另一番景象。</p>

    這孫柔郡主,姓李名戚依,太皇太后之內侄女,她生於武將世家,乃李旦老將軍之女,李家少將軍李修直的孿生妹妹,於司馬二十年出生,年十五。</p>

    秋風蕭瑟中,宮中規矩,每至年曆逢單,又巧爲豐收之年,皇宮之中便要由皇后做主舉辦合閨之宴,屆時皇宮中會遍邀皇親國戚與京城中的名門待嫁閨眷,名爲合閨之宴,實則是讓皇帝對這些個女兒家相看一番,好爲日後選妃之便。</p>

    因着司馬靖久久未立皇后,梅妃性子急躁莽撞,也不善理大事,這樁事兒自然便落到了宮中女眷之首——太皇太后的手中操持,她身爲天下女子典範,又於先帝爺在世之時爲後數年,此類事宜她曾操辦多回,禮儀祭品皆熟悉得很,可她卻始終興致不高,整日裏總是倚窗嘆息。</p>

    婢女瀟兒從外頭走了進來,奉上了一杯清淡茶水,探問道:“太娘娘這是怎麼了,如此憂愁模樣,可是這幾日備着合閨之宴累着了?”</p>

    太皇太后淺嘆了口氣:“唉!倒不是累,只是想着,如今各家皆有兒有女,卻哀家一人獨獨無天倫之樂可享,這人年紀一大,又無慾無求的,便只剩得些寂寞相伴了……”</p>

    “太娘娘!您這就想差了不是!”瀟兒說道:“您雖無子嗣,可這李老將軍之女,您的內侄女孫柔郡主,可是十分有孝心的呢!您瞧這天漸涼了,她還親手繪製了一套棉帽斗篷,親自繡好了給您送來的!”</p>

    見太皇太后依舊愁容不盡退散,瀟兒又勸說道:“郡主的女紅天下一絕,在京城各閨眷中大有名氣,人又生的傾國傾城之貌,這後宮,遲早盡是李家女兒的天下,您還憂心什麼呢!”</p>

    “話雖如此說,可……”太皇太后揮手將其餘婢女內侍都遣了出去,纔開口說道:“這孩子計謀尚淺,又十分心軟,哀家怎麼放心得下將這大局交付於她……”</p>

    “太娘娘!如今瞧着陛下的意思,是要等着那恆暉郡主過了及笄之禮再行冊立皇后了,倘若是她成了皇后,那咱們郡主定是要傷心的……”</p>

    太皇太后一聽更是氣憤起來,她輕拍桌子:“哼,憑那丫頭整日舞刀弄槍的粗俗之樣,她更加休想登上後位!當初司馬蕪茴與她母親二人,害的哀家深受盡先帝冷落,廢了好大一番功夫纔將她趕出了宮去,將勳伍軍奪了過來。眼看着這事將要成了,可又不知那賤人用了什麼功夫,竟使得先帝再度查詢阮家之案,才扣着哀家一同千里迢迢去尋找她,哀家那時身懷大肚臨盆之際,可憐唯一的兒子便生生葬送在了那裏!哀家便是死了也不能讓那賤人之女坐上皇后之位……咳咳……”她喘得急了,喉口一癢,不停咳嗽起來。</p>

    瀟兒放下端盤,邊輕拍了她後背邊說:“太娘娘您息怒!別再想着當年的事兒了,身子要緊啊!”</p>

    太皇太后長舒一口氣,才緩和了過來:“罷了罷了,現如今她嚐到了苦楚,先帝已駕崩,她也不再礙着哀家與兄長的事兒,只要她的女兒不阻着李家,不阻着戚依的前程,哀家便也不會趕盡殺絕的!且放了她一馬吧!”</p>

    “太娘娘!”瀟兒若有深意的提醒了一句:“怕只怕您一時的心軟,會苦了自己……”</p>

    三日後,合閨之宴在皇宮中如期舉行,各宮各殿都格外嚴謹,秩序得當。</p>

    </p>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