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阮月全傳 >第二十一章 子衿別家
    翌日,御書房中。小允子奉上茶水,在司馬靖身邊提醒:“陛下,孫柔郡主已候多時了。”</p>

    司馬靖猶豫了一會兒纔回應:“讓她進來吧!”</p>

    “參見陛下萬歲!”行爲舉止,落落大方,司馬靖只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不必多禮。</p>

    她將樂一手中的點心食盒取上,滿心歡喜的奉上:“陛下,臣女見您平日素愛飲茶,便煩請兄長在塞外帶來了這稀有茶葉,您嚐嚐!”</p>

    司馬靖一邊練着字一邊同她講話,連頭都不願擡一擡,只嗯了一聲,復忽而問道:“家父身子可好?”</p>

    她微笑站在案前:“深謝陛下掛念,家父一切都好。”司馬靖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緩緩言道:“朕念他年紀大了,前頭才免了他早朝,可他依舊閒不住的,整日地待在點兵場,現已年近花甲,也該好好歇歇了……”</p>

    她也想到了一些,兄長手握大量兵權,父親在朝中也德高望重,今太皇太后又一心想要奉她爲後,政權又會失與司馬一族。而以司馬靖的睿智斷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一是不能給有心之人見縫插針的機會,二是她自知在司馬靖心中正妻之位,定是阮月,非她不可,所以要當皇后還是要另闢蹊徑。</p>

    孫柔郡主語氣依舊溫和,將話頭一轉:“陛下,家父雖已年過半百,但身體卻是硬朗得很,只是兄長常年鎮守邊境,長久見不到他回朝,父母固是想念萬分,其餘便無可憂心之處了。”</p>

    “所以,老將軍讓你面聖就是想讓修直回朝?”</p>

    她微微行禮:“不是的,只是戚依見父親母親心裏口裏的念着,一時不忘,便不想讓二老擔憂兄長,才擅自做主求陛下讓兄長回家瞧幾日。”</p>

    司馬靖皺眉彷彿已是平常之事,他笑了一笑:“難道老將軍不知道,近日來,邊境都不曾穩定,若把少將軍調遣回京,在此時,邊境若是犯我王土,那又定當何論?”</p>

    “臣女有罪,不識政事,還請陛下饒恕!”她見司馬靖即將動起火來,便立刻跪下。</p>

    司馬靖語氣生硬,不帶一絲感情:“退下吧!”</p>

    “恆暉郡主到……”外頭傳來通報之聲。</p>

    “皇兄!”阮月性情爽利,人未到,聲先聞。</p>

    司馬靖眉眼含着笑,去門口迎她,孫柔郡主見他如此欣喜,眼神立時黯了下去,站在案前,怔怔的不知所措,便也跟了過去。見到孫柔郡主也在,阮月頓了一下,才微微屈膝行了一禮。</p>

    她回禮,轉頭向司馬靖告退,孫柔郡主走了出來,揉了揉太陽穴,望着無垠的天空:“陛下,只要能在你身邊,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的。”一抹微笑掛在面上,耐人尋味。</p>

    剛傳了聖旨沒幾日阮月便來尋着他,可不知是有什麼事。司馬靖儘管是九五之尊,但卻有一顆實性情的心,這便也是他的獨到之處了。</p>

    阮月走至案前,見紙上揚揚灑灑的寫着兩幾行詩。壯志難平,足見司馬靖一腔熱血爲國徵的決心。她嚥住了話,不語,只是滿眼深情地望着眼前這個男人。他不是草寇平民,不是官僚貴族,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可自己偏偏愛上了這個不平凡的人,一顆報國之心凜然大義。</p>

    司馬靖見她看到詩後不語,微微笑着:“隨手寫寫的罷了,朕的字可是退步了?”</p>

    阮月搖頭,又不語。司馬靖見她出神,便敲敲她的額頭:“怎麼,月兒來找朕,就打算這麼沉默?”</p>

    她突然想到來此的目的:“皇兄。”阮月從袖口裏拿出一個香包,繡工精細,十分耐看,金絲上還摞着一顆舍利子,反面繡着“鈺”字。</p>

    司馬靖望着她手中物什,甚爲驚喜,不知月兒怎會突然想到送這個。</p>

    “皇兄,月兒知道你素來喜好梅花,所以年前向花房要了一些雛種,除夕前夕雪降的正好,許多花兒都開了,便研製了一些花粉,做了這個香包。而且......”阮月欲言又止。</p>

    “而且什麼?”司馬靖將香包緊攥手中,十分欣喜,想來她女工不算精湛,但這個香包卻極爲耐看,也算是一片心意了。</p>

    阮月心中矛盾,可爲着使自己不爲難,依舊說出了口:“皇兄,既是一心冊封,便要善待良人……”</p>

    她將香包贈上,與之閒扯着家常,可一提至納妃之事,司馬靖倏爾愣住,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心中似有許多爪子抓撓一般:“月兒……”</p>

    “皇兄,五妹妹在此恭賀皇兄喜得良人了!”阮月認真的望着他,雖二十歲未到,可他眼中卻滿是疲憊,她立刻又笑着,打着哈哈問道:“這個香包我繡了很久,皇兄可還喜歡?”</p>

    司馬靖回過神來,臉上的愧疚與失落立時轉爲了寵溺,也迴應笑着點點頭:“喜歡,月兒贈的,皇兄都喜歡!對了,阿離進來!”阿離聽喚走了進來。</p>

    他細心吩咐阿離:“再過幾日便要出發去北夷國,給你們主子多帶些棉衣斗篷,她身子未大好,那裏可冷着呢!”</p>

    阿離調皮的笑笑:“是,奴婢遵命!”可又是說了幾句有的沒的,事畢兩人便退出了衡博宮,不再擾他公務。走在回郡南府的途中,阮月突然望向阿離:“你這丫頭,方纔是在笑些什麼!”</p>

    她望着阮月,又笑了起來:“主子,奴婢說得對吧,陛下將奴婢留在您身邊就是爲了以後送東西方便,您瞧瞧,陛下啊,真真是將您放在心尖兒上疼呢!”</p>

    這一番話下來,阮月只低頭笑笑不語,手中緊攥着繡有詩句的帕子,一刻也不曾放開。</p>

    梁府院內紅牆環繞,整個院落花團錦簇,紅紗連連掛在廊上,處處張燈結綵,冷香撲鼻,衆人臉上皆是喜慶模樣。可內院深處早早築起的繡樓之上,一女子悄然嘆息,與外頭喜樂之色實爲不符。</p>

    深深嘆息不斷,只見樑子矜淡黃素衣披於身上,三千青絲半散半束,只兩縷鬆散垂於胸前,她雙頰如花朵一般嬌嫩可人,兩眼卻低垂着,這番模樣動人的不可方物,身側忽而走進一婢女,上前稟道:“姑娘,大少爺來了。”</p>

    樑子矜深嘆了口氣,無奈道:“唉,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請兄長進來吧!”</p>

    從外頭行進一翩翩公子,同是一身素白,絲毫不現珠光寶氣纏身,梁芥離見她淚痕才盡,眼角泛紅,勸說道:“二妹妹明日便是大喜了,再是傷心也只是傷了身子無益的,快別憂愁了。”</p>

    樑子矜望着他,眼中星點淚跡依舊泛泛:“哥哥不必再相勸,現下只能如此了,妹妹身爲一女子,亦是無可奈何!”</p>

    “無可奈何豈止妹妹一人……”梁芥離將懷中帕子取了出來,怕是這妹妹進了宮後,便又少了一人訴說心事了。樑子矜也知他心中早有意中人,只是一直未徵得父親同意,開口求娶。</p>

    她反而勸道:“大哥哥,妹妹雖未歷男女之情,其中曲折也多有不懂,可我卻知心中思而不得是多麼痛苦,倘若好生央求父親,這同皇家結親萬千之喜,父親定是能應允的。”</p>

    “你既知這是萬千之喜,那妹妹爲何還要憂愁?”</p>

    梁芥離哪裏知道,她只略見過皇帝一面,卻要被梁拓逼迫進宮爲妃,其實她心中明白,這只是父親之計,日後好爲梁家做個內應,樑子矜從來是個良善之人,不願行這騙人的勾當,可如今形勢所迫卻不得不從命。</p>

    旁邊的奴婢正走上前來奉茶,貿然插口道:“少爺主子有所不知,二姑娘已哭了一夜了,您快勸着點吧!”</p>

    樑子矜將婢女的話堵了過去,說道:“大哥哥,妹妹嫁入皇宮,本是無可奈何之計,可你不同,兄長與三郡主乃是情投意合,定能相守白頭的。”</p>

    “借妹妹吉言了,你也休要再哭,早些歇息吧……”話別也已到了時辰,梁芥離離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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