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逸回侯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人都聚集到了正堂。

    除了太夫人和楚令霄母子因爲病重沒有出席外,其他楚家人全都到齊了。

    正堂內,氣氛古怪,衆人灼灼的目光都落在了上首的楚雲逸身上,他們也全都從太夫人口中知道了姜姨娘做的那些事。

    其實大部分楚家人對楚雲逸坐上侯位多少有些不服氣,畢竟他有這麼一個犯下彌天大錯的生母,可偏偏顧玦與沈千塵偏愛他。

    見衆人到齊,楚雲逸單刀直入地道出了他的意圖:“你們天天鬧騰不休,既然如此,那就分家吧。”

    一句話出,滿堂譁然。

    “……”

    “……”

    “……”

    各房的人交頭接耳,心思各異。

    三老爺楚令庭與四老爺楚令韜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裏覺得楚雲逸肯定是在嚇唬他們,讓他們聽話。他一個侄子這麼威嚇長輩,簡直是不懂長幼尊卑!!

    楚令庭冷聲道:“分就分啊。”

    楚令韜以他三哥馬首是瞻,附和着。

    兄弟倆都覺得,只要太夫人還在一天,楚家就沒有分家的道理,族長與族老們也都不會同意的!

    二房沒有成年男子在這種時候反而顧忌頗多,不敢輕易表態。

    楚雲逸淡淡一笑:“既然兩位叔父沒有異議,我就放心了。”

    “分家的文書我已經擬好了,都是按照楚家從前的規矩分的,請兩位叔父過目。”

    楚雲逸讓小廝把早就擬好的分家文書拿了出來,一共三份,一份給三老爺楚令庭過目,一份給四老爺楚令韜,最後一份給二夫人劉氏。

    分家文書上寫得明明白白,得爵位的長房分七成,剩下的產業其他三方平分。

    其他人完全沒想到了楚雲逸竟然連分家文書都準備好了,可見心意已決。衆人全都驚呆了,再一次面面相看。

    他們心裏都是不願分家的。

    他們只要留在侯府,那麼就還能掛個侯府的名頭。若是真的分家出去單過,那他們就什麼也沒有了,有的唯有這個“楚”姓以及一些單薄的家產,以後必定度日艱難。

    “……”楚令韜直覺得想討饒,可他畢竟是楚雲逸的四叔父,是長輩,讓他對着一個晚輩卑躬屈膝,他又低不下頭。說到底,楚雲逸也不過是長房庶子!

    楚令庭也是拉不下臉,對着楚令韜使眼色,指望他先開口。

    三房與四房的其他人也都怕了,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

    楚雲逸不管他們怎麼想,又對二夫人劉氏道:“二嬸,二叔父過世,您和三姐、二弟他們還在爲二叔父守孝。若是您想留在侯府,就先留着。若是想分家,我就從我這裏多分一成給二房,您且考慮清楚。”

    劉氏:“……”

    劉氏嘴巴微張,猶豫不決。

    下一刻,楚雲逸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拋下一句:“十天之內,你們都給我從這裏搬走!”

    他也不管他們什麼反應,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只留下了一道挺拔孤傲的背影。

    他的態度已經顯示了他分家的決心,半點也沒有給其他三房一點商量的餘地。

    望着楚雲逸離開的背影,衆人慌了神。

    正堂內炸開了鍋,越來越喧囂。

    他們本來想着楚雲逸年紀小,又剛剛襲爵,肯定面嫩心軟。再者,現在太夫人與楚令霄變成這樣都與姜姨娘有關,楚雲逸有這麼個生母,面對他們也該擡不起頭來纔是,他們完全可以以此壓制楚雲逸給自己這房換點好處,卻沒想到楚雲逸出去一趟後,態度竟然變得如此強勢。

    三房與四房吵吵鬧鬧,罵罵咧咧,你責怪我,我遷怒你,亂成了一鍋粥。

    楚千菱沒說話,眼眸閃爍不定。

    她拉了拉劉氏的手,對着她無聲地搖了搖頭,意思是,二房不能與侯府分家,不能搬走。

    “……”劉氏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點了點頭。

    她明白女兒的意思,楚千菱都十三歲了,等三年孝期後,她就及笄了,要是從侯府搬走,那麼女兒的親事怎麼辦?兒子今年也十歲了,將來無論是前程還是親事也都得仰仗侯府呢。

    明白歸明白,但劉氏依舊拉不下臉對着楚雲逸低頭,怔怔地看着楚雲逸漸行漸遠。

    楚雲逸來到了外儀門,又上了馬,叮囑了大管家一句:“你看着他們,讓他們十天內務必搬走。”

    大管家唯唯應諾。

    隨即,楚雲逸就騎馬又出了門。

    他先去了雲展那裏銷假,打算去豐臺大營繼續操練,結果雲展卻告訴他:“小子,九爺把你調去旗手衛了,你趕緊去報到吧。”

    旗手衛是負責天子出行的儀仗以及隨駕宿衛,也算是天子近衛了。

    楚雲逸喜出望外,他知道了,顧玦這時候調他入旗手衛,肯定是打算在祭天那日讓他以旗手衛的身份加入儀仗隊。

    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

    楚雲逸火急火燎地趕去了旗手衛報到。

    身爲旗手衛的一員,自有其日常的職責,此外,他們還得一起反覆演練祭天儀式的流程,當日絕對不可以有一絲一毫的錯誤。

    接下來的日子,楚雲逸與其他人一起沒日沒夜地操練着,再也機會沒出來,更沒回過侯府。

    與此同時,京城中這幾天都很平靜,人人都在盼望着六月初一的祭天儀式。

    爲了避免出任何亂子,這些天,京兆府的衙差、五城兵馬司以及錦衣衛的人都時不時地在街上巡邏。

    在衆人的翹首以盼中,轉眼就到了六月初一。

    嘹亮的雞鳴聲打破了黎明的沉寂,整個京城再次沸騰了。

    從皇宮到天壇的這一路,足足有近十里路,街道上全都由玄甲軍將士提前清道,十步一崗地站在街道的兩邊,保證街道中央暢通無阻。

    欽天監擇了個好日子,一早天氣就很好,金紅色的旭日東昇,晨暉柔柔地灑遍京城的每個角落。

    遠處,悠揚的絲竹聲自皇宮方向傳來,隨着習習晨風,絲竹聲在空氣中盪漾,磅礴大氣,彷彿那無垠的海面上激起了層層的海浪。

    此刻還不到辰時,但街道上已經是人聲鼎沸,人山人海,無數的百姓們候在了街道的兩邊,一個個精神抖擻,翹首張望着皇宮的方向。

    街道兩邊全都是人頭,被擠得水泄不通,寸步難行。

    “不是說龍輦辰時就從宮門出發了嗎?怎麼還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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