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沉鵠輕鸞 >第七回 屬垣有耳2
    晉無咎心下得意,暗道:“這你可就錯了,明明是你在明我在暗。”</p>

    轉念一想,這船隔音太差,自己能聽見二人聲音,自然二人也能聽見自己聲音,一顆心怦怦亂跳,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p>

    其實他武功雖差,但五感俱銳,便教當世第一流高手,亦未必敢說自己五感在晉無咎之上,此刻上下雖只隔着一道木板,但降香黃檀堪稱天下第一木,造船匠人手工又是當世獨奪,兩層之間實是密不透風。</p>

    晉無咎雖能聽見樓下動靜,但他踩在二人頭頂,只要不刻意叫囂隳突,二人根本聽不出來,倒是這樣一座無價巨輪,除富可敵國的牟莊之外,民間只怕再無第二家造得出來。</p>

    唐桑榆道:“說起那小子,武功也真是了得,雖然光明正大交手,我師徒二人未必會輸給他,可既能智取,又何須力敵?能以衆凌寡,又何須單打獨鬥?”</p>

    錢銳道:“正是,師父英明。”</p>

    晉無咎大是奇怪,心道:“這豬頭是瞎了麼?居然說我武功了得,我白天是因爲有那麼多樹在,我從小到大爬樹爬得慣了,現下船上只有樓梯走廊,我哪裏打得過他?一個人我都打不過,還要兩個打我一個,說甚麼智取,分明就是不要臉!”</p>

    唐桑榆道:“那小子幾次三番壞我好事,和齊高一般的可惡,但教落在我的手裏,定要他的好看!”</p>

    言語間滿是忿然。</p>

    錢銳道:“不錯,那小子是師父的眼中釘,便是整個銅砂的眼中釘,只可惜師弟們遠在重慶府。”</p>

    唐桑榆咬牙道:“齊高也真夠辣手,要是長昆在此,合我三人之力,何愁揍不扁那小子!”</p>

    晉無咎心道:“看來你這豬頭確實是被八記耳光打得傻了,你一根手指頭都能要了我的命,還要三個打我一個,再說我就和你捉迷藏鬧了一場,你說甚麼‘幾次三番’,居然想把摔的兩跤分成兩次來算。”</p>

    錢銳道:“師父不必擔心,有弟子助您一臂之力,定能殺得了那小子,到時想那姑娘盈盈弱質,怎能抵擋住師父的威逼?”</p>

    晉無咎聽他說笑甚是不懷好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心道:“甚麼姑娘?天下間的姑娘我便只認得小姐姐一個,你這豬頭,竟然想對小姐姐不利!”</p>

    唐桑榆道:“這你可就錯了,美人是用來憐惜的,對這樣的女子濫用威逼,實在是暴殄天物,須得讓她嚐嚐我的採花手段,心甘情願的從了我,那纔有趣。”</p>

    錢銳道:“師父憐香惜玉,爲門人表率,弟子受教,等回到銅砂,弟子也定當教導師弟們,對美人要攻心爲上,對醜八怪纔可用強。”</p>

    唐桑榆道:“胡說甚麼?爲師甚麼時候說過這種話?”</p>

    錢銳忙道:“弟子知錯。”</p>

    見唐桑榆並無責怪之意,微微鬆一口氣。</p>

    晉無咎聽得投入,忍不住笑出聲來,趕緊用手捂住嘴巴,他到這裏總算明白大概,該是他們一路上看見一男一女登上這座巨輪。</p>

    唐桑榆風流成性,對那女子動了邪念,但是同行男子武功高強,應該也如齊高一般,教這唐桑榆喫過大虧,所以唐桑榆才決定以衆凌寡智取男子,再將女子據爲己有。</p>

    如此說來,先前二人口中的“那小子”所指並非自己,而對此刻自己正在頭頂,二人更是一無所知,待聽錢銳說對醜八怪用強,更覺可笑到了極處。</p>

    唐桑榆道:“爲師生性風流,身兼三絕,你可知是哪三絕?”</p>

    錢銳道:“師父自創銅砂,這‘銅砂掌’自是第一絕,至於其餘二絕,弟子不知,請師父指點。”</p>

    唐桑榆道:“大謬不然,大謬不然,爲師這三絕中,銅砂爲末,詩畫爲中,採花方爲首絕。”</p>

    錢銳道:“原來如此!弟子頓悟!以往弟子潛心習武,於兒女之事從未留心,今日師父這一提醒,才猛然發現,天底下的女子都爲師父傾倒,師父以採花爲首絕,實乃當之無愧。”</p>

    日間晉無咎在牟莊見唐桑榆喋喋不休,錢付二弟子沉默寡言,自從巨輪上重現,這錢銳也開始說個不停,且字字句句不離奉承,晉無咎此前還覺小二諂媚,但與這錢銳一比,着實是小巫見大巫了。</p>

    唐桑榆道:“你說天底下的女子,那是說得大了,應該是天底下的美女。”</p>

    錢銳道:“不錯不錯,天底下惟有美女才能配得上師父,至於醜女,師父不屑使用採花絕學,卻不是因爲拿她們不下。”</p>

    唐桑榆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只不過……”</p>

    清一清嗓,續道:“我們銅砂畢竟是佛門正派,平日裏還是應以掌法爲主,美色爲輔。”</p>

    錢銳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p>

    晉無咎暗暗罵道:“你們銅砂一羣豬頭,白天在人前對付丐幫,總算憑的是真功夫,想不到師徒兩個一到人後,說起話來這麼下流,居然還好意思自稱佛門正派,等下次我見到小哥哥小姐姐,一定要狠狠告一狀,讓小哥哥好好教訓這隻豬頭。”</p>

    唐桑榆忽而長嘆一氣,錢銳道:“師父,您在嘆息甚麼?”</p>

    唐桑榆道:“說到天底下的美女,還是數她最勾人心魂啊,唉!可惜,可惜。”</p>

    錢銳道:“師父是又想起那闖塔的姑娘了。”</p>

    唐桑榆道:“連續兩次在我手心被人帶走,簡直豈有此理!”</p>

    說着重重拍一下桌子。</p>

    錢銳道:“師父息怒,我銅砂和他齊高不共戴天,等弟子陪師父忙完這次正事,回去後便安排人手盯住齊高,正所謂來日方長,丐幫弟子云遊四海,他齊高也總有落單的時候,只要讓我們逮着機會,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將師父多年來的仇怨一次清算。”</p>

    唐桑榆道:“很好,爲師果然沒看錯你。”</p>

    晉無咎心道:“他們說的,應該便是昨天夜裏,施前輩說的那個長翅膀的姑娘了。”</p>

    頓了一頓,唐桑榆又道:“那姑娘下一次出現,又不知要幾個月後,想我唐某才高八斗文武雙全,對她日思夜想,竟連她的芳名都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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