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片刻,婉柔抱着一把琵琶緩緩走進包間,然後跪坐在一旁,柔聲問:“公子想聽什麼曲子?”
“都可以。”炎姬表示自己不挑。
“那我就隨便給公子來一段了。”婉柔點頭言罷,指尖撥動琵琶弦,彈奏出柔和的音樂,那兩片不停張合的脣間,唱出婉轉動人卻又陰鬱悲傷的歌聲。
不知爲何,炎姬突然想起了紅樓夢裏,那個外表看似柔弱,實則性格清高的林黛玉。
這兩者之間,莫不是有什麼相似之處?
炎姬不禁開始細細打量起婉柔來。
要單說起外表,婉柔並沒有林黛玉那麼柔弱,論性子,婉柔也不清高。
或許是一時的錯覺吧。
也或許,曾經的婉柔的確如林黛玉那般,只是來到這暢歡樓後,被殘酷的現實逼着磨掉了骨子裏的清高。
唉,她這想得未免有點多了。
炎姬搖了搖頭,剝了點橘子放嘴裏。
當桌案上的瓜果喫完,曲子也聽完了。
炎姬發現,唱完曲的婉柔,眼眶是紅的,這更加讓她確信,婉柔是個有故事的人。
炎姬朝婉柔招招手:“過來。”
婉柔搖頭,抱緊琵琶趕緊將腦袋低下,像是害怕自己的負面情緒被發現。
炎姬輕嘆:“我又不會拿你怎麼樣,再說一遍,過來。”
婉柔抿了抿脣,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抱着琵琶緩緩走到她身邊跪坐,充滿歉意的說道:“公子,實在對不住,方纔那首曲子的調子有些傷感,我不知怎麼的,唱着唱着就快把自己唱哭了。”
“無妨,姑娘家總是要比男兒多愁善感些。”炎姬說罷,將自己那杯酒推到她面前:“把它喝了。”
“啊?”
“就這一杯。”
“好……好吧……”婉柔猶豫了一會兒後,便輕輕放下懷中的琵琶,然後端起酒杯將酒水飲盡,入口的清甜,讓婉柔有些意外:“原來這酒竟是如此滋味?”
“好喝嗎?”炎姬微勾脣。
“嗯。”婉柔點頭。
“那這一壺都是你的了。”炎姬直接將整個酒壺放到她面前。
“公子,這可使不得。”婉柔嚇得連忙將手裏的酒杯放回去。
“有何不可?”炎姬輕笑,乾脆又給婉柔倒了一杯春日紅:“酒這種東西,一醉解千愁。”
“公子,你……”
“喝還是不喝?”炎姬拿起酒杯送到她面前。
“我、我喝就是了。”婉柔接過,然後又像剛纔那樣,直接一口飲盡。
接下來,炎姬便當起了打工仔,開始一直給她斟酒。
半壺酒下肚後,婉柔終於喝不動了,她將酒杯放下,臉頰爬上兩朵紅雲:“公子,不行了,我實在喝不下了……”
“那就不喝了吧。”炎姬也不強迫她。
“公子……你、你不是看出什麼了?所以才一直讓我喝酒……”婉柔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有些犯暈。
“你覺得呢?”炎姬單手托腮看着她,指尖輕輕挑起她的一縷髮絲把玩。
“公子,其實那首曲子,是我自己寫的。原本……原本是要唱給我心愛的男人聽,可惜他變心了,他愛上了另一個身份比我高貴的姑娘,所以我就把這首曲子改了,今日也是第一次唱。我一開始還以爲,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應該能放下了,不曾想,終究還是放不下啊……”婉柔說着說着,淚水已經奪眶而出,酒精的麻痹,使得她整個人越發的不清醒,更不知道自己已經把藏在心底許久的事情都說給了一個陌生人聽。
雖然藉着醉酒打聽別人的私事有些不厚道,但誰讓婉柔要勾起她的好奇心呢?
那首曲子一開始是爲心愛的男子而寫,應當是表達愛意的,可如今卻被改得如此憂鬱悲涼,看來是被傷透了心。
曲爲一人而寫,也爲一人而改。
以前在電視劇裏,總能看到有的女人因爲被男人拋棄,苦練武功,放話要殺光天下負心漢,不過自己穿越到古代來了,倒是沒有遇到過這種女人。
大多數女子被男人拋棄,也只是以淚洗面,鬱鬱寡歡。
炎姬輕嘆,看了看婉柔那張越發泛紅的臉,又道:“即便你對那個男人失望,你也不該來這種地方。”
爲了一個負心漢,不值得。
婉柔暈乎乎地搖了搖頭,哭着哭着就笑了,只是笑得淒涼:“你以爲我是自願來這暢歡樓的嗎?呵呵,不是的,我是被他們兩人聯手送進來的。那個我曾愛了五年的男人,爲了一個才相識不到半月的女子,就負了我,曾經的海誓山盟,想想都覺得可笑。”
炎姬皺眉。
這是什麼牌子的渣男?
這麼垃圾!
負了人家就算了,還要把人家弄到青樓這種煙花之地!
“公子,你有沒有法子能帶我離開暢歡樓啊,我其實真的很不想呆在這裏。”婉柔眼神迷離,感覺都已經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春日紅的後勁,讓她越來越頭暈。
“我爲何要幫你?”炎姬挑眉。
“呵,也是……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要跟你說這些,就……總覺得你跟其他男子不一樣,讓我感覺比較親切……”音未落,婉柔噗通一聲醉倒在桌案上。
炎姬嘆息。
親切嗎?
可能因爲她原本就不是男性吧!
唉,本是來暢歡樓給自己找點樂子,順便打聽打聽那什麼極陰之地在哪裏,結果還給自己整了些事出來。
婉柔的事情,你說管吧,好像沒必要,若說不管吧,又有點說不過去。
畢竟是她自己閒出屁,故意把人弄醉,打聽人家的私事……
咋就這麼犯賤呢……
炎姬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瓜。
算了,等人醒了再說吧。
也不知道大長老究竟幹什麼去了。
……
漸漸的。
太陽已經到了西邊。
婉柔在包間的牀上醒來,一開始還有點犯懵,感覺腦袋一片空白。
可是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坐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後鬆了口氣。
“放心吧,我對一個醉醺醺的女人沒興趣。”炎姬姿勢痞帥痞帥地坐在桌案前,單手支額,目光興味的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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