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的崩潰截然相反的是,陸漫臉上淡淡的笑意。
她收回了手,聳了下肩:“說了些實話而已,這麼激動幹什麼。”
她笑眯眯的:“你一直活在夢裏,總歸要有個人告訴你殘酷的現實,怎麼樣,我這個姐姐還算稱職吧?”
陸雪盯着她,胸膛發出嗬嗬的聲音,如同時瀕死的動物,在掙扎着最後一口氣。
陸漫絲毫不畏懼的對着她的目光,緩慢的繼續道:“冷澄和你一樣被關了進來,但畢竟不是死罪,冷傲青就算是再生氣,也是疼這個小兒子的,正在找最好的律師,想盡辦法幫他。”
“至於你呢,”陸漫手指點了下面前的流理臺,指尖沒有節奏卻看得人無端心驚:“我想想啊,薄夜寒連看都不願意來看你,更別說救你出去了,除了他以外,別人就更加不可能了吧?”
“真是可憐呢,這些人竟然連個好朋友也沒有。”陸漫滿是惋惜的語氣。
陸雪的眼已經紅透了,眼底滿是煞紅的血絲,眼尾彷彿皴裂般猩紅。
她渾身顫抖着,雙手緊緊的抓住身下椅子的扶手,指尖已經死死戳進皮質裏,留下一道道慘烈的痕跡。
“對了,”陸漫像是纔想起來似的:“差點忘了,你還生着病呢,好像很嚴重?”
她笑着開心,嘴角抿起了兩個小梨渦:“你也不用太擔心啦,又不是死罪,只要你身體扛得住,總有出來的一天哦。”
這句話像是給了瀕死的陸雪最後一點的希望,她整個人都往前撲了一下,又被腳上的鐐銬帶了回去。
陸雪仍舊不放棄,上身憤怒的搖晃着:“我一定可以出去,我一定能出去,到時候你可要小心,我不斷會殺了你,還有那兩個小孩,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面對這種威脅,陸漫只是眼簾微斂了下,嘴角的笑意甚至沒有淡去半分。
她點點頭:“那我等着你哦,平淡的生活剛好需要你這樣的調劑品,老實說你進來了我還有些不習慣呢。”
陸雪的臉色被氣的發黑,身體裏嗬嗬的聲音好像是破了洞的風箱,整個人看上去狼狽無比,好似個怪物。
“對了。”陸漫做出要走的架勢,包拿到手裏,卻又停了下來。
她捂着脣:“還有一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
“你先前不是告訴我,爲什麼恨了我這麼多年嗎?但其實,我也並不是那位阿姨親生的哦,你恨了這麼多年,結果從一開始就恨錯人了,感覺怎麼樣?”
陸雪猛地擡起眼,一臉怔怔的看着她,下意識的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
若不是那個賤女人生的,父親怎麼可能會將她帶回家,還養着她!
“阿姨只是撿到了我,看我可憐就留下我了。”陸漫目光低了點,眯了下眼:“她若是知道我後來會遇上你,恐怕寧願扔了我吧。”
陸漫看了眼陸雪徹底沒了血色的臉,收回了目光。
陸漫森冷的脣緩緩勾起:“別爲你自己找藉口,什麼因爲母親所以恨我,你就是嫉妒,見不得我比你優秀罷了。怎麼,到這種地步了,還不肯直視自己陰暗的內心麼?”
“承認吧,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垃圾罷了,包裝的再鮮豔,也遮不住你醜陋無比的內心。”
“至於我,”陸漫擡了擡脖頸,露出一個甚至是傲氣的微笑:“你永遠也比不上。”
說完最後一句話,她再懶得施捨陸雪一個眼神,拎過一旁的包包便轉了身。
“不是這樣的,你說謊,你這個騙子,你纔是賤女人!”身後隱約還穿着陸雪的碎語,陸漫目光直視着前方,半點沒有停頓的走了出去。
剛拉開門,正好遇上了拐角走來的女探員:“這麼巧,剛好想過來說時間到了。”
陸漫笑笑:“這次麻煩你了。”
女探員搖搖頭,卻是小心的看了她一眼:“你還好麼,好像臉色不是很好看。”
陸漫站在走廊裏,整個人好像比之前更纖瘦了,好像一根倔強的青竹,面對風霜不肯彎下半點腰。
她依舊是帶着笑,伸手按了下自己的眉心:“的確是有些不舒服,昨晚沒怎麼睡好,加上今天又跑了這一趟。不過沒關係,回去補一覺應該就好了。”
女探員看她神情不似作假,這才放了心:“好,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先把人押回去。”
“麻煩你了哦。”陸漫又道了次謝,這纔看似平淡的從她的身邊擦過朝外面走去。
一路穿過走廊,終於看到了大片陽光。
陸漫緊抿着脣,眼睛盯着那片澄亮的光線,一直走到了探員所外面。
沐浴在大片陽光下,渾身感覺到了暖意,她纔像是重新重新回到水裏的魚兒似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她捂着發悶的胸口,張着脣,整個人就在那直直的站着。
和陸雪說了這麼多,看到她那麼痛苦,她好像已經爲冬瓜和溜溜報了仇。
可是沒有得逞的快意,半點都沒有,陸漫只覺得好笑。
她的人生彷彿拿到了一個最荒誕的劇本,上演着最啼笑皆非的戲碼,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明明她是可以走過一個正常的人生的,可一切全亂套了。
也許是剛纔說的太多,回憶起來的太多,陸漫覺得痛苦極了。
不過幸好,她在陸雪面前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
陸漫深呼吸了一口,在原地站了好久,終於覺得好受了一些。
舉目四周,已經有人朝她投來好奇的目光。
陸漫舒了口氣,將包包握緊了一些,走到街邊攔下了一下出租車。
剛坐上車,還沒說地址,手機便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陶奶奶遲到的電話,在這一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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