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臉上頓時幾分驚訝,手裏的包都捏緊了。
幸好她很快反應過來:“你提前做好了準備。”
不然,喬之南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淡定。
即使想明白了,陸漫的心還是慌了一下。
原以爲昨晚的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薄夜寒還是起了疑心。
喬之南不語,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看着陸漫陷入沉思的神色,他輕咳了聲:“走吧,先送你回去。”
這樣每天兩點一線的平靜生活,若不是因爲回的是蝶園,還是完全相反的心情。
路上,陸漫坐在副駕駛,面色依舊沉默。
喬之南找着話題:“聽說今天中午館裏出了事?”
其實前臺早已經事無鉅細的將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他,包括陸漫說的那些話。
他猜想,陸漫讓他調查的賬戶應該就跟那件事有關,因此想從她嘴裏看到另一個角度的經過。
然而陸漫現在的心情低沉。
聽了他的話,也只是輕聲應了句:“嗯,我還在調查。”
隨後她猶豫了下,將一直考慮的話說出了口:“以後,在事情結束之前,我還是不要和冬瓜見面了。”
“漫漫,”喬之南蹙起眉,低喚了一聲,又停下了。
他覺得,陸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她有多愛孩子,他最清楚不過,若是真不見冬瓜,她的心裏不知道有多難受。
但他卻也沒法阻止,因爲爲了長遠着想,現在不見面,是最保險的辦法。
想了想,他只能說道:“那就儘量多視頻吧。”
他這樣一說,陸漫突然想起了什麼:“我的手機……”
她自己的手機丟了,現在用的,還是徐風給他準備的。
“我幫你看過了,這個手機沒做手腳,你可以放心用。”
陸漫想到的卻不是這個。
她突然想,工地的事,是冷澄做的,如果真的也是他吩咐的小李的話,那她不見的手機,是不是有可能還在他那裏?
冷澄……冷澄……冷澄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
想到這裏,陸漫連忙說道:“南哥,明天找一個理由,我們去趟醫院,找冷澄。”
她突然提出的話,喬之南一時沒反應過來。
下意識點頭後,纔想起說道:“冷家的人一直守着他,想單獨見他恐怕不容易。”
陸漫眯眼,眼前不經意,閃過一張和冷澄有些肖似的溫和而英俊的臉。
“到時候見機行事,我有辦法。”
見她這樣篤定,喬之南便沒再說什麼。
……
這一晚的蝶園,尤其的安寧。
薄夜寒沒有出現,陸漫和蓉姨帶着溜溜,如同親密的一家人般,享受了一頓溫馨的晚餐。
然而本該是靜謐安睡的夜晚,陸漫卻睡了到蝶園以來最糟糕的一覺。
她做了一個噩夢。
在夢裏,是熟悉的遊樂場,並且同樣的,遇到了薄夜寒。
然而被他無意撞見並帶走的孩子,卻不是溜溜,而是冬瓜。
他們的五官那樣相似,只一眼,他便猜出了冬瓜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將她和冬瓜一起帶回了他的別墅,並且大聲質問她,爲什麼那麼不要臉,偷了他的孩子!
可薄夜寒不信,他用厭惡的眼神看着她,彷彿她是他的殺父仇人。
他甚至將對她的怒氣撒到了冬瓜的身上,當着她的面,直接將冬瓜推到了地上。
冬瓜痛哭,淚水瀰漫了他的臉,他一聲一聲的喊着媽咪,他說,媽咪,你爲什麼沒有保護好我。
兒子的啼哭聲,薄夜寒憤怒的辱罵聲,時間像是放慢了兩倍,更清晰更折磨的在她的耳邊一遍遍環繞。
她終於崩潰了,大叫一聲,掏出了口袋裏的那把槍。
可是薄夜寒不害怕,即使槍指着他,他的臉上也沒有絲毫恐懼。
他甚至在笑,表情滿是嘲諷。
他喊着,你開槍啊,你不敢,你這個懦弱的女人,你以爲你現在更以前不一樣了?
不,你骨子裏還是個脆弱的人,你騙的了別人,騙不了我!
陸漫搖頭,她讓他別說了,可他從未停止。
眼前一晃,眼前的人卻又突然變了,變成了陸雪的臉。
她嬌笑着,她說姐姐,寒哥這段時間一直在陪我,你要是想他了,我幫你跟他說哦。
她又說姐姐,怎麼辦,寒哥說要找機會休了你娶我爲妻,我不想傷害你,可我和寒哥是真心相愛的啊,你不會怪我們對不對?
突然,她的聲音又變得低寒起來,姐姐,你竟然給寒哥生了孩子,那就不要怪我,是你自己害死他的!
他們兩個人的臉,交替着不斷在陸漫的眼前轉換。
那些話如同一根根尖利的針,在她的心上紮下密密麻麻的傷口。
痛,痛到了骨髓裏,撕心裂肺的痛感,彷彿撕扯着她的靈魂。
‘不,不要說了,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冬瓜的,你們不要說了!’
陸漫捂着臉,奔潰的哭喊着。
終於,手裏的扳機暗動。
砰!
一聲槍響,世界終於安靜了。
眼前一片血泊,有人在虛弱的呼吸。
陸漫定眼看過去,倒在地上的,竟然變成了冬瓜!
……
猛地從牀上驚醒,陸漫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心中那種心悸的感覺,久久沒有散去。
夢裏最後的那一幕彷彿還在眼前,那樣真實。
真實到她死死咬着牙,才止住了發酸的淚意。
已經太久沒有落淚的衝動。
直到這個噩夢,帶着她將最慘痛的過往再次經歷了一遍。
即使知道都是假的,冬瓜也還好好的,她卻止不住,心頭一陣陣的發慌。
陸漫側過身子,攬過睡着後翻到一邊了的溜溜。
感受着懷裏綿軟奶香的身體,她才終於可以正常的呼吸,心頭不再那樣發緊。
天色已經微微亮了,灰濛濛的光亮透進來,隱約勾勒出房間的輪廓。
陸漫將懷裏的孩子收的更緊一些,就這樣睜着眼,看着天一點點亮起來。
聽到房門外開始有動靜,陸漫第一時間起了身。
她迅速收拾好了自己,拿過包和手機,跟蓉姨打了聲招呼,便直接出了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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