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鬆開抱着孩子的手,擦了擦眼淚,隨後站了起來。
老師是個不熟的面孔,曾經見過,但並未多瞭解。
但那個老師卻是對陸漫很熟悉。
一是因爲同事小林老師很喜歡她,經常在辦公室提起她。
二是上次因爲兩個小孩打架一事,她在辦公室與另一個小孩的家長理智對峙,表現出來的強大魅力,讓人想不記住都難。
等陸漫站起身,老師看着她,面上有些感激:“陸小姐,今天真的很謝謝您的先生,若不是他,班上的孩子們,他們……”
她未盡的話語裏藏着幾分後怕。
今天若不是薄夜寒及時出現,那麼多小朋友,那麼長的西瓜刀,那個瘋子一般的歹徒,會是什麼後果,她不敢想。
陸漫聽了她的話,發現自己第一時間注意到的竟不是她對薄夜寒的稱呼。
她更想問一聲,薄夜寒傷到哪兒了,急救之前,醫生有沒有說什麼?
陸漫這樣想的,嘴裏也問出來了。
不論是之前的通知電話還是喬之南剛剛說的,只說了薄夜寒受了傷,但具體的她一概不知。
老師抿着脣,回想起當時的場景,臉上還是止不住的驚惶。
她抑制住心情,沉聲解釋道:“當時那個人的刀本來要衝着溜溜砍去,薄先生就站在門口,迅速拉開了溜溜,用手擋住了。”
“用手?”
“是的,用手掌接住了刀刃。”老師臉上幾分沉默。
看着陸漫的臉色,她嚥了下喉嚨才繼續道:“後來歹徒倒在地上,刀也丟了。薄先生應該是想要將他拎出教室外,結果靠近時,他不知道又從哪裏掏出來一把水果刀,刺了薄先生一刀。”
三言兩語的描述,卻完全可以想象到當時嚴峻緊張的畫面。
一個持刀械闖進幼兒園這種地方的歹徒,甚至不止一把,很明顯是早有準備。
陸漫的表情從擔憂,轉爲低冷,想到當時薄夜寒被捅進刀子的樣子,她的臉色更加生寒。
她抿着脣,好半晌才緩慢道:“一個那麼明顯的陌生人,是怎麼闖進你們園裏的,平時不都是有門衛和保安的麼?”
陸漫萬萬沒想到,老師也跟她同樣的疑惑。
老師糾結着眉眼道:“我們也很奇怪這個問題,今天早上保安還在崗位上,但在出事的那段時間,全都不見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有的去喫早飯,有的去了廁所,特別巧合,剛好沒有一個人守着。”
陸漫驚疑的眉眼一閃而過。
她沉默了。
這件事中,她莫名嗅出了幾分不尋常的意味。
溜溜所在的幼兒園是薄夜寒親自聯繫的,在這一片很有名。
也正是因爲有名,學校在治安管理這方面非常嚴格,保障小朋友們的安全,只要是上課期間,不時有保安巡邏,門口的門衛亭也一直有人看着。
剛好這一次卻全部不在,任歹徒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
用手接了刀刃,還被捅了一刀,若是留下了什麼後遺症,她這輩子良心上都不會過得去。
兩個小孩感受到了媽咪的心情,一人一邊大腿抱住了她。
“媽咪。”他們異口同聲的輕輕喃道,嗓音裏有安慰,也有在自己的哽咽。
老師身前的手揉搓着,站在她的角度,她真的既愧疚又擔心。
她蹙着眉,寬慰的說道:“陸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薄先生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安慰的話也只能達到心理上的慰藉,真正的結果還要等醫生出來公佈。
陸漫的心糾結在一起,四肢有些麻木似的,說不出的痠軟。
她強撐着勾起脣角,衝老師笑笑,緊抿的脣瓣卻有幾分蒼白。
冗長的走廊裏,安靜的讓人心慌。
這麼長時間裏,也沒見有個護士什麼的來往,連可以打探一些消息的人都沒有。
將孩子抱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陸漫自己實在難以平靜下心情,眉眼低凝的一瞬不瞬盯着急救室的方向。
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着一連串急促腳步聲的響起,急救室的燈就在這一秒,轟然滅了。
陸漫甚至顧不得看一下走廊那頭來的是什麼人,等急救室的門一打開,連忙迎了上去。
“醫生,醫生他怎麼樣?”雖然已經竭力保持着平靜,但尾音的顫抖,還是暴露了幾分她真實的情緒。
醫生解下白大褂,額頭因爲長時間的集中精力工作有一層薄汗。
他拉下口罩,嚴肅的道:“腹部出血已經控制住,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病人運氣很好,刀差兩毫米就到肝臟的位置了。”
“想比之下,他的手要情況更嚴重一些,傷口深可見骨,手上斷掉的筋脈康復起來需要更長時間,以後還得看復健情況,很有可能不能恢復到以前的水平,但不會影響到日常生活。要記得,之後即使轉入普通病房了,也一定要好好休養,有什麼注意事項,我會再寫下來讓人帶給你。”
陸漫腳步有些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聽了前一句的欣喜,因爲後一句話心再一次跌入了谷底。
手對於一個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如果薄夜寒的手不能恢復如初,他那樣自傲的一個人,能接受的了麼?
匆匆忙忙趕過來的陶英,走近第一句是聽到這樣的話。
她的眼前一黑,向來矍鑠的精神竟然一下灰了幾分,緊抿着脣走到陸漫面前再次問道:“小漫,你告訴我,夜寒他出了什麼事?
聽見這般熟悉的聲音,陸漫恍然回過神,才知道,剛纔趕來的竟然是薄老夫人。
而她的身旁,一個打扮性感的漂亮女人扶着她,見陸漫望過去,她笑了一下,只是臉色同樣不好。
醫生見慣這樣的場面,該說的話說完之後便離開了。
陸漫剛準備說話,這時,急救室的門再次打開,幾個護士推着病牀上的薄夜寒魚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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