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鉤鏈的碎片,從那年輕陰差的魂體上,貫穿而過。

    無數的孔洞,散發着嗤嗤的白煙。

    當然,那孔洞,也包括它的眉心。

    它的魂體,倏然而逝。

    甚至,它臉上驚恐的表情,口中的慘叫,都沒有來得及出現,一個活生生的陰差,就那麼悄無聲息的沒了。

    它的消失,風輕雲淡。

    我收手。

    看向那位青袍陰差頭目,問他。

    “我剛纔的話,記住了嗎?”

    青袍陰差看着剛纔的那一幕,腦海中一片空白。

    它被嚇懵了。

    它以前不是沒有面對過玄門中人,可是,它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活人居然能這樣,隨隨便便的殺掉一名陰差,一道指訣,直接毀掉青銅鉤鏈。

    片刻,它纔回過神來,卻又盯着我問。

    “你……你到底是誰?”

    我隨口介紹。

    “我叫楊神。”

    “楊神!原來是你,你是那個滅掉陰山派的楊神?”

    青袍陰差驚訝之餘,聽到我是楊神,竟好似沒那麼害怕了。

    這怎麼行?

    它不害怕,怎麼回去報信?

    不回去搬救兵,怎麼引來鬼王或者鬼將什麼的?

    “沒錯,我是那個滅掉陰山派的楊神。你往邊上站一下,回去請救兵,你一個陰差就行了,其它的,不用留着。”

    語罷。

    我直接拿出了蛇骨劍。

    手上指訣一動。

    在沒有打開蛇骨劍上封印的情況下。

    蛇骨劍掠出一道虛影,從陰差之間穿梭而過。

    那些陰差,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魂體便被斬成了兩邊,從眉心魂脈之處,一分爲二。

    蛇骨劍從青袍鬼差旁邊掠過,回到我的手上。

    我再問。

    “能回陰間嗎?”

    青袍陰差已經在發抖了。

    它低着頭,縮着脖子。

    “能……”

    “去吧。”

    我隨口道了一句。

    青袍陰差一溜煙逃離。

    地上,還有着一些陰差的武器,這些都輸陰屬性的武器,養鬼門的人,本來修的就是陰門的術法,這些武器,只要貫穿陰陽,是可以用的。

    我數道指訣落上去。

    讓養鬼門的人,把這些武器,給收了起來。

    謝雲靈一陣激動,他看着我問。

    “楊先生,您……您在剛纔,斬了上百的陰差?”

    “嗯。”

    我淡然的道了一句。

    謝雲靈好像準備說什麼,但卻有張口結舌。

    隨後,跟謝雲靈他們原路返回。

    陰差勾魂,特別是這種大規模的,必須得有依據纔行。

    這種以讖語術爲根本的殉葬帖,就是依據。

    我連斬帶燒,幹掉了三百多陰差,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陰間的陰差,數量極多,幹掉三百,不過只是毛毛雨而已。

    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保護陰山城的人不被殉葬,就得破法,破掉殉葬帖之術。

    這就是我讓謝雲靈收殉葬帖的原因。

    此事辦起來並不困難。

    如果單單只是得到了殉葬帖,他們還覺得,沒那麼懸乎。可是,陰山城出現了三道用以殉葬的裂谷,如同殉葬坑一樣。

    這一異象,讓它們不得不信。

    養鬼門收殉葬帖的時候,所有人都非常積極。

    等我們從郊外陰山鬼樓返回,去了養鬼門的時候。養鬼門的門堂大院裏,放了一大堆的殉葬帖。

    黑漆漆的殉葬帖上,都散發着黑紅二氣。

    整個院落裏的花草,因爲這黑紅二氣的侵蝕,都出現了枯萎的跡象。

    養鬼門的人,也只敢遠遠地守着。

    看向謝雲靈,我問。

    “都在這兒了嗎?”

    謝雲靈的手下,跟他彙報過,他點頭。

    “都在了,大家上繳的很積極,我們的人統計過,一張都不少。”

    “好,準備一包硃砂粉。”

    我又吩咐。

    謝雲靈立刻讓人置辦。

    幾分鐘之後。

    他的人,就帶着一包硃砂粉回來了。

    我接過硃砂粉,沿着這堆殉葬帖的邊緣,畫了一個圓,但在朝着門口的方向,留了一個口子。

    這處口子,我暫時以封印訣,將其封住。

    整個院落裏的氣息,便穩定了下來。

    見此,我跟謝雲靈交代。

    “謝前輩,勞煩您準備一個法壇,放在東北巽位,也就是鬼門的位置。桌案上鋪紅布,左右兩邊,各放一支白蠟燭,中間放香爐,插四根香,先不要點燃。”

    謝雲靈點頭,立即開始辦理此事。

    而我,則離開了養鬼門。

    開壇作法,要等到晚上子時。

    白天,我就和采薇王霸一塊,返回了葉叔的宅子。之前去鬼寨子天色陰沉,現在天空中陰雲已經消散,現在外邊陽光明媚,白天不會出什麼事。

    晚上事肯定不少。

    我還要做法,與殉葬帖幕後之人鬥法。

    而且,我開法壇鬥法的那個人,有可能是幕後的那位陰先生,所以,白天,最好還是好好休息一下。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

    外邊有人敲門,我便出去,開了門。

    開門一看,我發現,來人居然是封小鬼。他依舊是一身斗笠蓑衣穿着,腰間還掛着一枚鎮屍鈴和一個葫蘆。

    見此,我問他。

    “你身上的屍毒,不是解了嗎?”

    封小鬼一笑,說。

    “楊哥,我以前,喝習慣了,這裏邊裝的是水。”

    我我點頭一笑,帶封小鬼進去,一邊走,一邊問他。

    “你咋知道,我住這兒?”

    封小鬼跟我說。

    “一個道士跟我說的。”

    我點頭。

    他說的,應該是陰長生。

    “小鬼,你突然來陰山城幹什麼?這邊,最近發生了不少事,也不太平。”

    封小鬼則從懷裏,掏出了一份黑色的請帖,請帖上黑紅色的氣息四處縈繞着,很顯然,他手上的,也是殉葬帖。

    看來,不止陰山城的人收到了殉葬帖。

    連湘西的趕屍匠,也收到了殉葬帖。

    除他之外。

    恐怕,收到殉葬帖的人,還有很多。

    “這殉葬帖上說,讓我和師父,到陰山城爲女帝殉葬,我感覺,這事有些奇怪,楊哥您有本事,我就想着過來問問您。剛好,見到那位道士,他說,他知道您在這兒,我就找了過來。”

    “沒想到,楊哥您真在這兒,對了,楊哥,那位道士是誰?”

    封小鬼說完又問。

    “一位朋友。”

    我簡單回答。

    然後,我又把陰山城的情況,跟他簡單說了一下。

    “什麼,全城的人,都收到了殉葬帖?”

    “女帝命隕,需要一個城的人,爲她陪葬嗎?可我記得,師父說過,陰間女帝,是值得供奉的尊神,怎麼會?”

    “這是個陰謀。”

    我回答道。

    封小鬼點頭。

    隨後。

    我帶着封小鬼去了葉叔的院裏。

    封小鬼見到王霸,又從隨身的布包裏,拿出了一個幾寸長的小棺材。

    棺材漆黑,應該是用陰沉木雕刻而成的。

    “楊哥,我記得,你朋友身邊,有個小女孩,她需要以厲鬼之魂補充。剛纔路上,遇到幾個陰兵,有個鬼將,問我您在什麼地方,還說,要拘了您的魂。我很生氣,就把它的魂給拘了。”

    “那些陰兵嚇跑了,我沒管他們,就留下這個青眼鬼將,我覺得還行,就用小棺材拘了,帶了過來。”

    封小鬼的話,讓我有那麼一些意外。

    我問他。

    “你還會拘魂?”

    封小鬼還是點頭。

    “會一些,我們趕屍匠趕屍的時候,會遇到一些遊魂野鬼。基本上的拘魂之法,我師父都教過我。”

    原來如此,我點頭,從他手裏接過小棺材。

    鬼將,難道說,是我放走的那個陰差,搬來的救兵?

    還沒見到我,反倒是撞見了封小鬼。

    隨後。

    蜜兒現身,將其吞噬下去。

    她還跟封小鬼非常禮貌的鞠了個躬。

    “謝謝小哥哥。”

    封小鬼看着林蜜兒的笑,他也笑的爽朗,在此之前,我還從未在封小鬼的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

    我把小棺材還給封小鬼。

    封小鬼接過去,跟林蜜兒說。

    “蜜兒,你都叫我哥了,哥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帶更多好喫的。”

    林蜜兒開心的蹦蹦跳跳的。

    我和王霸在一邊看着,也是會心一笑。

    午夜來臨。

    夜色沉降。

    天空中本有一輪明月,此時,卻被陰雲藏了起來。

    夜黑風高,冷風刺骨。

    我終究還是沒能等來,其它的什麼鬼將和鬼王之類的,估計,救兵就是封小鬼拘的那位。看來,今天晚上,陰間的主要目的,就是殉葬。

    我帶着他們幾個人,一同去了養鬼門。

    養鬼門燈火通明,都在等我。

    法壇早已準備好。

    我走進去。

    站在法壇之前,將兩把劍,放在法壇之上。我單手持爺爺的風水劍,劍上一動,一道氣息掠出。

    硃砂粉留口之處的封印,被我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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