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丈夫在隱瞞一些什麼?可她不想深究下去,就像今早上發現他睡在了客臥,蘇雨也什麼都沒說。
她在害怕,害怕埋藏的祕密被挖出,害怕過往的舊事被提起。
一個處處都被粉色裝飾透露着少女心的房間裏,屋主揉了團紙扔到窩在懶人沙發裏的人的臉上:
“你想到辦法沒有?”
張三兒將那團順着衣領掉進胸口的紙團掏了出來丟到地上:
“想不到啊~~~”
不知不覺,他又來到了米漁家裏,得到季縈安全的消息後,他被刻意引導着說要兩個人一起共商良策,想個辦法來對付裴珏。
可此時的他頹廢得像塊破布般沒了棱角,處處都訴說着自己可以讓人捏圓搓扁,完全不像往常那般肆意張揚的模樣。
宿醉佔了很大一方面,兩人昨晚在房間裏不知道喝了多少,以致於他完全斷片兒了,連兩個人是怎麼睡到了一張牀上都忘了。
另一個原因就是張三兒是真的智商盆地,讓他打架可以,可只要拐個彎說要迂迴,這人就完全找不到頭緒了。
米漁想,自己果然高看了他,辦法都擺在了眼前他都說不出來,真是能把人急死。
他翻了個白眼,自己說了:
“裴珏不是最愛沾花惹草嗎?我們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米漁只想扮演一個純潔無暇的白蓮花,可這會兒非逼着自己說出來,他也有點忐忑,怕壞了自己在張三兒眼裏的形象。
雖然這形象本來就不怎麼好吧,可脾氣和善良是兩碼事,在季縈面前裝和在他面前裝是不一樣的。
人類是雙標的動物,只要這個沒傷害到自己,那麼對欺騙的接受度會提升到不可思議的高度。
但張三兒不愧是張三兒,他此時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只有點爲難的說:
“可翔子說裴珏這回認真了。”
對於祁朗的話他還是十分相信的,畢竟他自認很瞭解自己的隊友。
“我們不用知道他認不認真。”米漁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來,計上心頭,“只要季縈看見他不認真就好。”
張三兒若有所思,表示完全沒聽懂。
“你過來。”米漁朝他勾了勾手,小聲在他耳邊說悄悄話,“我們這樣……”
張三兒覺得耳朵有些熱有點癢,至於他說了什麼,自己是完全不知道了
一夜過去,剛換上新電話卡的季縈還沒告訴別人自己的號碼就又接到了電話。
對面是林裕笙,十分溫柔的問:
“縈縈喫早飯了嗎?”
早飯?這個詞離季縈的生活太遠了,她連上午都沒有,哪兒來的早飯?
不過她也沒對他能這麼快掌握了自己號碼的事感到詫異,畢竟只要他想,就一定能掌握自己的行蹤。
面對林裕森的問詢季縈沒好氣的拒絕:
“沒有,不喫,還有,現在是喫早飯的時候嗎?”
“是啊,一天的早晨是從你醒來的那一刻開始算的。”林裕笙看了看院外麗日當空的天,耐心的哄着,“給你在清蘊苑準備了早茶,要來嚐嚐嗎?”
好半天,她才終於笑了起來:
“好呀,等一下就到。”
電話掛斷,林裕笙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意,眼角微微有些細紋就跟着笑容一起浮現了出來。
“先生,廚房那邊可以開始了嗎?”助理出聲請示。
他臉上的笑收了回去,微微點頭,好似那一瞬間的笑臉只是個幻覺。
助理神色波瀾不驚,接收到指示後默默退了下去。
季縈來也不單單只是因爲饞早茶,還有一層原因是她昨天在祁朗身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以致於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魅力起來。
現在,她要去確認一下,有問題的不是自己而是祁朗。
清蘊苑是一間廣式酒樓,即使是廣東本地人也不得不說開在北京的這家味道反而比當地的更爲正宗。
裏面還有國宴水平的廚師,雖然客人們基本喫不到。
和同樣聲名遠揚的裴家裏特立獨行跑出來單幹私房菜館的那位不一樣的是,這酒樓就正規多了,名副其實的只給達官顯貴提供更好的菜餚,而不是看老闆的心情。
到達清蘊苑的季縈發現,平日裏就沒什麼人的店裏今天更加空,甚至到了沒一個客人的地步,不過她想也是,林裕笙不包場纔怪了。
沒怎麼多想,她直接穿過庭院進了主樓來到二層的包廂裏。
坐下,包隨便一放季縈便開口了:
“餓死了,早茶呢?”
連招呼也沒打,林裕笙卻不生氣,笑着給她倒了杯茶:
“彆着急,馬上就來了。”
轉而對助理又是另一副神色,眼神裏寫滿了哭的,看得人心驚肉跳。
接收到信號的的助理嚇得退了半步,轉頭馬上就下去催了,出門時,還看見他耐心安撫着面帶不滿的女孩。
助理心下愕然,對面到底是什麼身份,可以讓一個國級領導小心討好?
可這些顯然不是他能探聽的,助理掩上門,默默退了下去。
知道餐點馬上就能上來的季縈總算暫時收斂了脾氣,喝着茶與他聊天。
她眼也不眨的看了林裕笙好一會兒,對方也大大方方任她打量。
在季縈堅持不住感到眼睛酸澀時,她終於明白這人是不會不自在的,遂放棄,趴到了桌子上,嘆口氣:
“唉…二叔,你老了。”
林裕笙剎那間露出些許黯然的神色,他已經生了白髮,長了皺紋,眼看着就要到不惑之年了。
一瞬間,那種自卑的感覺又纏繞住了他,對面的小姑娘花一樣的年紀,自己怎麼配得上?
無論是誰,現在聽見他的心理活動一定都會感到驚奇,這樣的男人也會自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裕笙三十九了,算不上年輕,論年紀跟那些小夥子自然沒得比,可他除了這一點,不論是哪方面都能算得上女孩心中的夢中情人。
他成熟、穩重、身上有歲月沉澱下來的魅力,長得也是儀表堂堂,身姿永遠筆挺,氣宇軒昂,又因爲職業性總是穿着一身西裝,更顯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