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放她們走吧。”
“這就算了？”裴珏有些詫異，“我還想讓她們給你道歉呢。”
“算了。”阮榆秋似乎是毫不在意，連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動，“讓她們出去吧。”
裴珏沒想到她還是個聖母，正主都沒意見自己再在這兒跟女人過不去就顯得難看了，他終於側開身讓開幾步揮了揮手：
“行了，出去吧。”
被放過一馬的琪琪都不用他說，還沒等話音落下萊就一頭鑽了出去，擰開水龍頭埋頭在洗手池裏面認真大力挫起了臉。
另一邊，兩個撕打着的女人還不打算罷休，兩個人分別抓着對方的頭髮和衣領僵持不下。
楊依依的盤扣已經崩開了三顆，旗袍的立領耷拉下來把胸前的皮膚敞露一大片，她覺得頭皮火辣辣的疼，尖叫着：
“放開！我要去洗臉！”
小巧的圓眼此時都被扯成了吊梢，脖子上三道指甲摳出來的血痕，立馬反駁：
“憑什麼我放？要放也是你先放！”
“你先！”
“你先！”
……
阮榆秋目不斜視，繞開她們走了出去。
剩下裴珏一個人呆在女廁所看女人打架也不像話，他趕忙跟了上去。
阮榆秋在門口，先把鞋用指尖勾了起來，又拿起洗手檯上放了許久的平板，光着腳一步一步離開了。
她走路的姿勢沒有一般女孩兒的嫋娜，腰臀擺胯的，腰肢像水蛇，反而是冷硬的，脊背筆直，像是在告訴別人，就連棍棒都不可能讓她彎下腰來。
裴珏把手機鎖屏塞進褲兜裏，慌忙跟了過去：
“等一下呀，你怎麼翻臉不認人啊？”
阮榆秋慢下來半分，大步向前：
“我讓你來的？”
要不總說男人都是賤皮子呢，她這樣裴珏反而越貼得緊了，直接走到了她的身邊：
“不管怎麼說我救了你吧？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你快說怎麼報答我。”
這會兒已經經過了大廳，所有人都對這兩個人的組合看了過來，阮榆秋停在員工通道門外，指着標牌：
“你別跟了，閒人免進看見沒有？”
“閒人免進？”裴珏笑了下，直接爲她擰開了門把，“我看誰敢不讓我進去？”
阮榆秋沉默，他這話是真的，這家店裏，還真沒誰能攔住裴珏。
最終，阮榆秋深吸了口氣，直接走進了員工間。
可之後，裴珏再說什麼，她就一概不理了，只當自己聽不見。
一直走到更衣室門口，那個男士止步的標語終於攔住了他的腳步。
人雖然是進不去了，可這並不能阻礙裴珏的聲音傳達到室內：
“你跟我說說，到底要怎麼報答我啊？”
“你看看，我哪回碰見你沒幫你，第一次你在西餐廳那個外國傻比是不是我幫着你打發的？在酒吧裏，我還專門爲你點了酒，你還問我要煙抽來着。”
“還有還有，這回我又從三個黑人手裏把你給救了是吧？”
“你還在嗎？別不說話啊”
更衣室裏，阮榆秋對着鏡子把最後一顆鈕釦扣上，閉上了眼。
“再不說話我進去了啊。”
她又把眼睛睜開，將鈕釦解開兩顆，把眼裏深沉的算計用淚水掩蓋掉，只留下了可以讓人着迷的脆弱感來。
裴珏估摸着她衣服應該換完了，終於邁步走了進去，不說話就完事兒了嗎？可沒那麼容易。
阮榆秋轉身，正好撞見他迎面而來，眼裏飛快的浮現出錯愕微微瞪大了，一滴淚墜進了空氣當中，她一攏衣領就退到了背靠穿衣鏡的位置。
裴珏愣了，那眼前一閃而過的白真是耀眼的嚇人，讓人想忽略都做不到。
可要是因爲一點兒胸脯就退縮也太辜負他花花公子的名頭了，京城裴二少是什麼人，避也沒避的望向她的臉：
“你換衣服怎麼那麼m——”
話硬生生卡在了嘴裏，裴珏看到她眼眶泛了紅，一道淚痕劃在臉側。
他喉嚨發乾：
“你哭什麼？”
似乎想爲自己解釋，他又多餘的補充了一句：
“我又沒欺負你。”
阮榆秋迅速把面上那點哭意壓了下去，拿手背一抹臉，重新恢復了之前那個面無波瀾的模樣：
“我沒哭。”
如果不是那眼圈還有點紅，瞧她表情還真看不出有半分哭過的樣子，裴珏不自在的偏開了眼：
“行吧，你說沒哭就沒哭。”
“裴珏。”阮榆秋喊了他一聲，低下頭似乎有些疲累的樣子。
“嗯。”裴珏有些彆扭的答應了。
阮榆秋隔了半天，似乎在鼓起勇氣，很久才說出話來：
“西餐廳的事我很謝謝你，可是那時候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你應該沒嘗過能爲了五百塊錢的漲薪被人拿捏的滋味。”
“額……”裴珏也知道，當時她只是隨便找了個人求助，可他的確不理解，五百塊錢能有什麼用。
她接着說：
“酒吧我拿到的提成也全部都還給你了，我不像你那麼有錢，其他你那天晚上的消費我還不起。”
“我沒說要讓你退我錢啊，”裴珏乾巴巴的答了一句
阮榆秋沒接話，只是單方面的敘述了下去：
“我沒抽過什麼好煙，謝謝你的荷花，我第一次要的時候就是想知道有錢人都抽得是些什麼，真的比一吸就嗆口的煙好多了，我去店裏看了，一包要八十，我抽不起。”
裴珏摸了摸鼻子；
“就幾根菸嘛，你想抽我送你幾條。”
阮榆秋把頭擡了起來，直視他的眼睛：
“我真的，很需要我的每一份工作，今天你幫我出頭，之後別人就要教訓我了，小巧是大堂經理的侄女，不出意外的話，我一週之內就會被解僱。”
她指了指櫃子：
“所以我把工作服脫了，主動辭職。”
“我真的很感謝你，一直以來都在幫我。”淚水從阮榆秋眼眶裏冒出來，“你是真正的富家少爺，今天你對我有興趣了，招貓逗狗的逗弄一陣，可是我有我的生活啊，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真的報答不了你什麼。”
她鬆開了一直以來單手攥住的衣領，任大片的皮膚展露出來：
“如果你一定要什麼的話，我只有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