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這樣,他也沒順過氣來,等了好幾天沒等到一個解釋過後,季柏終於憋不住了。
這天,在公司開完一場會後,左右氣不過,點了內線電話吩咐祕書:
“小沈,你去把季縈給我叫回來。”
沈煜義沒有不聽老闆話的道理,連忙答應了:
“好的,董事長,我馬上給季小姐打電話。”
“等一下……”季柏拿着鋼筆點了下面前的文件,有些抹不開面子的又囑咐了一句,“別說是我的意思,”
祕書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明白,我這就去辦。”
季柏打生下來起身居高位,那麼多年也沒有需要他伏低做小的時候,要現在要親自打電話給女兒服軟也拉不下那個臉,只好借了祕書的口來處理。
他嘆口氣,翻開合同在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北京,剛剛打完人的王懷信領着人出了門。
剛一走出來,阮榆秋那一臉的難過便收了起來,她拿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除了眼尾未褪去的紅色,哪還能看得出來剛剛哭過。
王懷信一直帶着她出了衚衕,掏出煙盒摸了根菸遞過去,有些煩躁:
“這哪兒是人乾的事兒?那孫子也是,居然對女人動手?也真他嗎夠不是東西的。”
他那根菸剛剛抽完,撒氣似的扔到地上,拿腳狠狠地蹍滅了,像是當作了裴珏在踩。
阮榆秋沒說話,只把煙點燃深吸了一口,看見遠遠有一位附近的街坊正過來着,結果瞧見兩人竟是頭一低,沿牆根兒貼着走了。
“你說話啊!”王懷信見一直沒有迴音竟是有點兒急了,“你這活兒能不能不幹了?”
阮榆秋與避自己和他如蛇蠍那個大嬸兒擦肩而過,這纔開了口:
“既然我都已經入局了就抽身不了了。”
她向前走,煙霧就往身後飄過去,還沒一米就消散殆盡了。
在阮榆秋察覺到事情不像自己瞭解到的那麼簡單之後就想過不幹,可這又哪是她能做主的事?
“怎麼就抽身不了?大不了錢退給他們!”王懷信在太陽下走着,後脖頸出了一層的汗,“錢的事兒我們再想辦法不就是了?”
“再想辦法?”阮榆秋突然停了下來,冷臉看着他的眼睛,“那你現在告訴我,能有什麼辦法可以在半年之內籌到五百萬,真要我去賣嗎?怕是也值不了那麼多吧。”
她勾了下嘴角:
“說到底,這也不關你的事。”
“阮榆秋,你說這話可就喪良心了啊。”王懷信真的有點兒生起了氣,“是!我是沒幫你還過錢,可我也要有啊!”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這幾年來,我能幫你的可都幫了,哪回你湊不出錢來不是我去周旋?你還不起的我先幫你墊上?”
說到後來,王懷信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竟是拔腿就要走:
“王懷信!”阮榆秋喊了他一聲,眼中有些無望,自己又何曾不知道這些,可這債都要把她壓垮了。
她深吸了口氣,拉住停下腳步的王懷信的手臂將他扯了回來:
“我現在已經沒有後路了,你真以爲五百萬那麼好拿嗎?你信不信我現在說不幹了明天就能消失在這條衚衕裏,米漁一個人就能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阮榆秋更清楚的是,米漁上頭還有個季縈呢,那是個深不見底的人,她鬆開手:
“那些有錢人,你是知道的,收拾人的法子多的是。”
王懷信渾身的氣勢瞬間頹了下去,他這種人,最是曉得這些的,甚至他的工作之一,就是處理那些豪門世家不便出手的陰私。
他的肩膀都垮了下去,而後突然又生出了一腔的怒氣:
“我他嗎現在去找張世明!開始的時候沒說過這些的!”
阮榆秋想起米漁跟自己說過不要讓張三兒知道的話,搖了搖頭;
“他怕也是不知道的,再說……”
她擡頭,直視進王懷信的眼睛裏:
“你現在真的還以爲他和你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王懷信一愣,被點醒了過來,別人講點兒小時候的情義是給自己臉呢,但要順竿子往上爬怕到時候就真會落個沒臉了。
張世明,現在來說該叫張三兒了,是炙手可熱的樂隊裏未來光明的主唱,是才華橫溢的吉他手,又哪是自己這種人可以高攀得上的?
“懷信哥。”阮榆秋出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王懷信醒過來,茫然的看向她:
“怎麼了?”
阮榆秋突然微微笑了起來,對於她來說不太擅長的表情呈現在臉上顯得有些僵硬,指了指遠處:
“太熱了,請你喝杯奶茶吧。”
王懷信知道她這是在安慰自己呢,回過去一個笑:
“好,走吧。”
回到家的大嬸兒喝了口茶,又匆匆忙忙的出去了,躥進隔壁院子裏,拉了個老姐妹開始八卦:
“尾巴上住的那個小姑娘怎麼回事兒啊?我剛瞧見她出來,那脖子上那麼大一個印子,像是被人掐的!”
“還能怎麼回事兒?”另一個人把瓜子皮啐到地上,“肯定是討債的人又上門了,還不上讓人打了唄。”
這些年,這條衚衕裏因爲阮榆秋來來往往了多少收賬的人,地都讓人踩平了也不新鮮。
可大嬸兒覺得有些奇怪:
“不對啊,我可是看着王家那小子跟她在一塊兒的,有他在能讓阮榆秋被人打了,再說了,這些年你多久見過她被打過?可別瞎說!”
她的老姐妹不服氣了,大聲了起來:
“什麼叫我瞎說?那絕對是被人打了的,就是剛纔的事兒,我聽得真真兒的!在阮榆秋家院子裏,那大門都讓人卸了!”
“什麼!!!”剛進門的那個人尖叫了起來,正是那個四合院的房東,“什麼門被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