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師傅。”
司機按照還是按照本分叮囑了一番請攜帶好隨身物品之類的話,開車走人。
前腳下車,後腳手機就又響了,季縈皺起眉,認真看了一眼那一串數字,是季氏公司裏的內部號。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接了起來:
“喂,有事快點說。”
“喂,季小姐,我是沈煜義。”那頭的祕書面對她只能陪笑,“您去北京也有一段時間了,多久回廣東呢?”
季縈擡手,仔細端詳起自己的指甲來:
“季柏讓你來問的?”
沈煜義哪能承認,要這麼說自己事情就辦砸了,不過也看出來這兩父女關係是夠不好的,對彼此都直呼姓名。
他連忙否認了:
“不是,這是我自己自作主張來問的,前段時間小姐您那個酒吧的事兒鬧得有點大,讓董事長看見了,他很生氣,我覺得您應該還是回來一趟的好。”
“哦?季柏這是越活越年輕了,居然還刷上微博了,看來公司挺閒的啊,是不是要破產了?”季縈一句話就把他問得說不出話來,雖然聲音裏帶着笑意,可吐出的詞句卻是冰冷無比,
沈煜義好半天才乾笑了兩聲,找到要回的話糊弄了過去:
“季小姐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這一直在北京呆着也不是辦法啊,那邊多不方便啊。”
說話間,季縈就已經走到了單元樓下,她垂眸,嘴角的弧度下落了三分:
“你告訴季柏,讓他有什麼話自己跟我說。”
說完,掛斷電話走了進去。
金山衚衕。
得到自己租住出去的四合院院門被破壞掉的房東急了,好說歹說都要過去看看:
“我就知道,當初把屋子租給她就是個禍害!”
先前的大嬸兒有點兒看不過去了:
“算了吧,你那院子的大門早就該換了,瞧瞧都爛成什麼樣了?別說防賊了,我去拿根鐵片都能撬開,你趁這個機會就給別人換一扇怎麼了?”
這還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說平時因爲怕惹禍上身不搭理阮榆秋,可到底這幾年也算是瞧着她這麼過來的,多少有點感情了。
那小姑娘看着也是個可憐的,每日天不見亮人就出去了,一直到凌晨纔回來,瘦的就那麼一小把了,就爲了還她那死掉的爹媽欠下來的債。
另一個大嬸兒附和着勸:
“對啊,再說了,你現在過去知道那討債的人走了沒?”
房東大媽跺了下腳:
“那我要換也該去看看到底壞成什麼樣兒了啊?那要是欠債的人把她東西都拿跑了怎麼辦?”
她有些生氣的樣子,小聲嘟囔了一句:
“這些年不都按時還了嗎?怎麼這回就非得動上手了?那些黑涉會還真是眼裏只有錢了。”
說來說去也只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啊,房東有點看不過去了,不過她也是多慮,就阮榆秋家裏,能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現金就算把地磚掀過來一遍也超不過五十。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最終決定了相攜過去:
“看看吧。”
裴珏現在還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怕是被打得狠了,腦子裏迷糊,眼前發黑,好在這是在屋檐下邊兒,不至於被曬着。
三個大媽大嬸兒一路聊着天過來,房東遠遠看見那個被踹垮的大門心疼得咧了咧嘴,她可是知道這門阮榆秋是賠不起的,得算到自己頭上,趕緊跑了過去:
“哎喲,我的門呀!”
另外兩人小跑幾步跟過去,之前嗑瓜子那個花裙子的大媽勸她: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沒事兒沒事兒。”
“啊!!!”卻聽見另外一個叫了出來。
剛巧在她旁邊的花裙子被嚇了一激靈,罵過去:
“你吼什麼?又不是你家的門。”
只見那人臉色都變得煞白,顫抖着嘴脣指向了院內:
“死死……死……死人了!”
躺在地上的裴珏聽見了她們的說話聲,可實在是沒有力氣爬起來,又是氣又是羞,自己被人打成這樣,也沒臉趴着說自己沒死,且先讓她們誤會着吧。
房東這時趕緊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霎時間倒吸了口冷氣,一時之間竟沒有站穩,扶着門框才勉強沒有倒下。
花裙子是唯一還有點理智的,可也是鐵青着臉:
“真死了嗎?怎麼辦?我們報警吧!”
“對對對!報警!”房東這時候被她喊醒了,一邊哭喊着一邊摸手機,“這阮榆秋,怎麼做這樣的混賬事啊!!!”
這事兒是真的鬧大了,她想着真要死了人,自己這房子可還怎麼租啊?
裴珏這時候躺不住了,如果警察來了,鬧到自己那些朋友都知道這才真的是臉丟盡了,他趕緊說了話:
“我沒事兒。”
可這話被掩在房東的哭聲當中,竟是沒一個人聽到。
電話通了,那邊的接線員開了口:
“喂,您好,這裏是110報警服務檯,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嗚嗚嗚……警察叔叔……嗚嗚嗚……”房東哭着,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那邊的接線員倒很耐心,他們每天會遇到無數種這樣的電話,柔聲道:
“女士您彆着急,慢慢說。”
見電話已經被接通,裴珏真是急了,可也爬不起來,終於頂着那胸口上的劇痛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我沒事兒!!!”
房東大媽的哭聲戛然而止,還抽了個哭膈出來,呆呆地看向了院內。
接線員以爲她哭過了,趕緊問了一遍:
“女士,請問您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呢?”
房東臉上驟然浮現出了一種欣喜若狂的神態,自己的房子有救了,她忙朝那頭說了一句: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隨即趕緊掛斷了電話,跑進了院子裏。
那頭接線員有些心累,現在的人真是喫飽了撐的,又是一個報假警的。
三個人都跑了過去,可這會兒的裴珏已經因爲那一句喊暈了過去,配上他那一臉的青紫和血,還真像是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