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兒倒是熱心,忙不迭問:
“你駕照怎麼會被收啊?”
“唉……”季縈狀似苦惱,“被查酒駕了。”
好像真是因爲什麼無意之間的疏漏那般,跟那天晚上瘋狂而又故意的行動沒半點兒關係。
張三兒理所應當的認爲她該是小酌了兩杯,老神在在的感嘆:
“你也是運氣不好。”
他說完,想起了正事兒:
“翔子,你還站着幹嘛,練鼓去啊。”
“等下。”祁朗轉身接了杯水放在季縈面前,取出了鼓棒,“來吧。”
不笑寧揹着貝斯默默的看着,與她眼神無意間對視,裏面已是一片瞭然。
只需一眼,他便能瞧出這兩人之間的關係已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祁朗是真的栽了。
三個人都還沒合奏過,對於全新的曲子也是一個很生疏的階段,要完整的演奏出還需要再練習幾次。
於是,季縈便得了空閒,點了支菸起來,看着三人的表演吐出一團雲霧。
託了這音樂的關係,米漁隔了張小圓幾毫不避諱的與她交談起來:
“你把祁朗搞到手了?”
他智商不高,可情商不錯,對於那男男女女之間的小動作心裏可是門兒清,但從那麼細心妥帖的遞水一事就能看出來,那兩個人現在怕是關係匪淺。
季縈斜睨他一眼,目光裏卻沒帶點兒笑出來:
“小可愛,說話好聽一點。”
米漁不裝小白兔時,口吻總是這麼婊裏婊氣的,一時之間改不過來,可屈於對方的淫威,他也只能換了個語氣:
“你跟祁朗在一起了?”
這時候,季縈面上纔有了點笑,眼波流轉開來:
“是啊。”
“那裴珏那邊,阮榆秋還要繼續進行下去嗎?”米漁是在關心這件事,既然人已經到手了,看來也不用再推進了。
“要啊。”季縈發出一點點氣音出來,將菸灰抖落在了瓷缸裏,“總歸是陪了我那麼久,也不能什麼都撈不着吧。”
祁朗看着她老是不專注到自己身上,心裏又不滿意起來,腦中一亂,手下就敲漏了一個音,引得配合着他的貝斯也慢了半拍。
不笑寧停了彈奏,斜眸看他:
“再來。”
音樂從頭開始,季縈過了耳朵,頗爲滿意的看着鼓手微微笑了,這寫得,還真的讓她刮目相看呢。
御墅臨楓。
裴珏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兒,難得的正經了起來:
“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的,今兒都說出來吧。”
阮榆秋不答,嘴閉得就跟個蚌殼那般緊,低着頭,連看對方一眼的舉動都沒有。
裴珏瞧着她那打死都不會說半個字的樣子,有些惱火了起來:
“你總要說話啊,至少要讓我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吧?”
他真是瞅她這樣就來氣,氣到一個北京人都有了東北味兒。
阮榆秋忽然擡起了頭:
“我說了有用嗎?”
裴珏看着她的眼睛,霎那間分不清她是因爲酒精傷了眼還是有了想哭的衝動,這才紅了眼眸。
聽着這語氣,這下裴珏確定了,她沒有半分難過,他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
“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阮榆秋臉上拉出一個諷刺式的笑來:
“沒關係嗎?看來裴二少是以勢壓人慣了。”
她仰起脖子,露出頸上經久不散的淤痕:
“正是因爲沒有關係,裴二少才能不問青紅皁白就把想要把我掐死,如果那天不是突然有人闖了進來,我現在怕是不能坐在這兒跟您說話了。”
“我沒……”裴珏語氣弱弱,他只是想把嚇嚇她,也真沒要說動不動鬧出人命來。
可阮榆秋馬上就將話搶了回去:
“就是因爲沒有關係,所以裴二少能逼得我來了你家,別說是這御墅臨楓了,怕是整個北京城您都能隻手遮天。”
她眼眸裏積滿了陰雲:
“所以,您才能一句話就讓我的朋友沒了活路,只是因爲他護着我。”
“呵!”裴珏氣得直接笑了出來,搞了半天病結在這兒呢,他面對着女孩兒分毫不讓,“你搞錯沒有?是他先對我動了手,又來了醫院對我出言不遜在先的。”
“那真是對不起了。”阮榆秋也不退讓半分,“怪他不知道您是什麼身份,合該見了您的面兒就給您先磕三個響頭再燒柱清香的。”
“阮榆秋!”裴珏拍案而起,逼近過去,“別他嗎我給你點兒臉你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
他掐住對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看向自己:
“你倒是牙尖嘴利,開始咒上我死了?我沒動他,就是已經給了你面子。”
那燒香,除了敬神,便只能用於緬懷先人,罵自己還要繞這麼大個彎子。
阮榆秋哼笑了一聲:
“呵,但凡任何一個還要臉面的人都說不出這話,換做誰身上,都會知道是您有錯在先啊,您差點兒讓我沒了命,被打一頓又怎麼了?我還嫌輕了呢。”
“這纔是你的實話吧?”裴珏眼裏的怒火都快滿溢出來,眼白處都爆出了血絲。
阮榆秋垂了眼,似乎連看都懶得看他,輕啓薄脣:
“仗勢欺人。”
“嗯……”
驟然落到頸上的手掌漸漸收緊,引得她一聲悶哼,裴珏說是惱羞成怒也好,或者被怒火衝昏了頭,這會兒是真的動了殺意。
阮榆秋死死盯住他的眼睛,除了開始是猝不及防的那聲輕哼,竟再沒發出過半點兒聲音,屋內只剩下了她艱難的抽氣聲。
隨着窒息感,血絲布滿眼球,竟與裴珏硬要分出個勝負一般,一個賽一個的眼紅,卻是連掙扎都免了,仰靠在了沙發靠背上。
手下的喉頭的涌動漸漸微弱,裴珏剎那之間清醒過來,慌張的鬆開了手,眼神顫顫如驚弓之鳥,他真的沒想要這樣的。
他的確是個沒經受過什麼波折的二世祖,習慣了別人哄着他討好他,竟連半點兒反駁的意見都聽不得,怒極攻了心,只圖一時復仇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