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沈傾手中的刀子，無力地滑落在地上。
她的手腕，直接被祁盛璟面無表情折斷。
沈傾的手，軟綿綿垂下，縱然在監獄中的那四年，折磨是家常便飯，但是這種生生被折斷手腕的疼，還是讓她的額上，滲出了濃密的汗珠。
她大張着嘴，想要緩和一下自己身上的劇痛，可不管她怎麼倒抽冷氣，那種疼，依舊是有增無減。
“繼續！”
見他的手下，愣愣地站在原地，祁盛璟不悅地抿了下脣，隨即沉聲吩咐道。
可能是身上太疼了，沈傾的大腦，都有些混沌了。
眼前的視線，也變得影影綽綽，帶着不真實的縹緲。
恍恍惚惚之中，面前的祁盛璟，彷彿，又變成了年少時候的盛璟哥哥。
那一日，蘇染偷偷給她使絆子，她摔倒，跌破了膝蓋。
她的盛璟哥哥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一遍一遍溫柔安慰她，他說，他會好好守護她，再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他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他會比她的親大哥做得更好。
沈傾的手腕，顫巍巍地疼，一直疼到了心底。
原來，這便是，他對她的守護啊！
驟然而來的涼意，讓沈傾那混沌的大腦，猛然清醒，她想要阻止這些人欺負她，可她的左手，多次受傷，骨節變形，她的右手手腕，又被祁盛璟折斷，她想要抓住自己的衣服，都做不到。
疼痛與屈辱交織，是最可怖的地獄深淵。
沈傾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寸一寸往見不到光的深淵墜落，迎接她的，只有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祁盛璟冷冷地盯着面前的沈傾，乍看到蘇染被那羣人用強的那一幕，他真的是氣瘋了。
他真恨不能，將千倍萬倍的疼，加諸在沈傾身上。
他也以爲，看到沈傾被他的手下折磨、欺侮，他心裏會很暢快很暢快。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發現，他的心中，更悶了。
尤其是看着她那軟綿綿地垂落着的右手，他的心口沉甸甸的，更是如同被壓上了一塊巨石。
見他的一個手下欺在了她身上，想要吻住她的脣。
祁盛璟再也剋制不住，他上前一步，就一腳狠狠地將他那位試圖對她不軌的手下踹飛。
他的手下，直接被他的動作給嚇懵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連忙放開沈傾，恭恭敬敬地跪在了他面前。
“滾！”
祁盛璟的手下不知道爲什麼自家老大明明讓他們對沈傾用強的，現在卻讓他們滾。
但自家老大都開了金口了，他們也不敢繼續在他面前礙他的眼，他們慌慌張張從地上起身，就連忙往遠離自己老大視線的地方走去。
沈傾也不知道爲什麼祁盛璟會忽然踹飛他的一個手下，還讓剩下的人滾蛋。
但不管他又想抽什麼風，她都不在意，她只想，乾乾淨淨地從小川的墳前離開。
沈傾用左手艱難地攏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她看都沒看祁盛璟一眼，就強撐着雙腿從地上起身，想要遠離這隻惡魔。
她眼花的毛病，越來越厲害了，她從地上爬起來後，她發現，她都幾乎看不到面前的風景了。
她看不到小川的墓碑，也看不到，祁盛璟究竟站在什麼地方。
“沈傾！”
沈傾還沒有摸索到她的寶貝的墓碑，祁盛璟的大手，就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隨即，她的身體，就被狠狠地摔落在地。
天彷彿都徹底黑了，她圓睜着眼睛，卻連祁盛璟那近在咫尺的臉，都看不清。
“祁少，你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對不對？”
“沒關係的，反正，我馬上就要死了，就算是你依舊不願意放過我，我也快要解脫了！”
死……
祁盛璟巴不得沈傾死得慘不忍睹，但不知道爲什麼，聽到她說起“死”這個詞兒，他的心口，莫名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慌。
對，他會這麼奇怪，一定是因爲他怕她會死得太容易，無法繼續爲她做的惡事贖罪！
對，一定是這樣！
“祁少，你那麼恨我，若是我自己死了，你一定會很遺憾。”
沈傾脣角勾起，就算是那雙眸中，尋不到絲毫的焦距，依舊美得勾魂攝魄。
“不如，你親自動手，送我上路！”
說着，沈傾就伸出左手，去摸索掉落在地上的刀子，讓祁盛璟動手。
沈傾發現，她變壞了。
可能是人在恨極了的時候，心也會染上惡吧。
人會失憶，但這失憶，還能持續一輩子不成！
她相信，祁盛璟終有一天會恢復記憶，她想，死在他的手中，等他有一天恢復記憶了，他定會痛不欲生。
這，是她給這隻惡魔，最大的報復！
“哐！”
沈傾還沒有摸索到那把摺疊刀，祁盛璟飛起一腳，就狠狠地將那把刀子踹飛。
“沈傾，想死？沒那麼容易！”
祁盛璟手上驟然用力，他力道本就大，現在，他帶着磅礴的怒氣，幾乎要將沈傾的肩膀捏碎。
“沈傾，你罪孽深重，你手上沾滿了鮮血，死於你，是解脫！我不會讓你就這般解脫，我要讓你，一生都在絕望的深淵中苦苦掙扎，生不如死！”
呵！
一生啊！
她的人生，頂多剩下三兩天，說什麼一生，太可笑！
沈傾覺得好笑，也就真的笑了。
低低的，帶着濃重的苦與澀的笑聲，從她的脣角溢出，她自己卻聽不到。
心裏太苦了，這麼苦的笑聲，又何必聽在自己的耳中！
“沈傾，你給我閉嘴！”
不知道爲什麼，聽着沈傾這滿是嘲諷的笑聲，祁盛璟的心中，忽而有一抹說不出的狼狽與恐慌。
那種陌生的感覺，讓他如同踩在了針尖上，一顆心，怎麼都無法得到解脫。
沈傾不願意閉嘴。
她都快要死了，難不成，她都不能放肆大笑一回？
聽着沈傾那越來越放肆，卻也越來越悲涼的笑聲，祁盛璟只覺得有一雙指尖是刀的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呼吸一下都是疼。
他被這種莫名的感覺，折磨得幾乎要崩潰發狂，他再也不想聽她這聲音，他傾身上前，就帶着吞噬一切的怒火，兇狠地吻住了她的脣。
“沈傾，你讓人欺負染染！你加諸在染染身上的，我親自幫她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