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歸程沒有開口制止，沈傾接着開口，“慕二少，你讓人給小川做手術，救救小川……”
“沈傾，讓你給瑤瑤輸血，我不是跟你商量，是命令！”
不等沈傾開口，慕歸程又一字一句涼涼說道，“沈傾，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她沒有跟他討價還價的資格啊……
她就算是之前用過了傅時年讓人新研製出的特效藥，也多活不了幾天了，她這具破敗的身體，若是給人輸血，她只怕被抽完血就死翹翹了。
若是能用她這條命，換來小川的平安康健，還是值得的。
可，若是她什麼都爲小川求不來，她幹嘛要糟踐自己身上的血！
沈傾微微擡高了下巴，“好，那我也不會給沈雪瑤輸血！”
沈傾說完這話，就想要離開沈家的私立醫院。
只是，她走不掉。
那幾位保鏢，結結實實將她按住，周圍空寂得，彷彿這一處，便是特地爲她準備的囚籠。
慕歸程倒是沒有再讓保鏢強行將沈傾推進急救室裏面，而是讓他們把她帶到了一旁的病房。
而隨後，慕歸程也緊跟着走了進來。
“沈傾，我親自給你抽血！”
沈傾身體一僵，她想要努力在慕歸程面前表現得很堅強很堅強，但聽了他這話，她的眼眶，還是剋制不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變紅。
她的小九，要親自抽她的血呢！
“沈傾，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則，你知道我會如何對待那個野種！”
沈傾最討厭被人威脅了，可她也不得不承認，慕歸程總是能輕易地捏住她的七寸，他的威脅，讓她無法反抗。
她只能，僵硬如石塊一般，站在原地，看着慕歸程，將手中的針頭，狠狠地扎進她的身體裏面。
沈傾其實最怕針了。
以前發個燒，扎指頭化驗血，她都得可憐巴巴地在慕歸程面前哀嚎老半天。
慕歸程總是耐心而又溫柔地將她擁進懷中，一遍遍溫柔輕哄，“傾傾，別哭，別哭，以後，我們再也不打針了，我們再也不打針……”
她瘦，血管又細，被從胳膊上抽血，格外的疼。
沈傾魔怔地盯着面前透明的塑料管，她看着她的血，從這細細的塑料管流到血袋之中，她的雙眸，紅得也彷彿凝結了血。
一顆心，也疼得，一觸即碎。
小九，你說過，以後，再不會讓我打針的。
可終究，是你親手將針紮在了我身上。
小九，不，你不是我的小九。
你把我的小九藏到哪裏去了？
你把我的小九還給我！
眼淚，一瞬間將沈傾的視線迷濛，她不想讓慕歸程看到她哭了，她倉皇地將臉別向一旁。
眼淚，後來也慢慢被她努力給憋了回去，卻又一滴一滴，墜落到她的心底。
茫茫天地，滾滾紅塵，她上下求索，卻，怎麼都找不到她的小九……
沈傾雖然將臉別向了一旁，但慕歸程依舊注意到了她的異樣。
看到她眸中氤氳的淚光，慕歸程只覺得，自己的心口，被扎進去了一把鋒利的刀，那刀，扎破了他的心，還不願意就此罷休，它還，一寸一寸，剜着他心上的肉。
有好幾次，慕歸程都忍不住想要把針頭從沈傾的血管中拔出來，但想到她都已經把秦芷害成植物人了，還妄圖傷她性命。
還有，之前她拿着菜刀，妄圖殺死沈雪瑤。
慕歸程又強迫自己的一顆心，冷硬如鐵，硬是抽了沈傾四百毫升的血。
其實，獻血，對一個身體康健的人來說，四百毫升的血，是可以接受的。
可沈傾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一次性從她的身體內抽了這麼多的血，是要她的命！
等慕歸程抽完她的血後，沈傾的視線，已經徹底模糊。
大腦，也混混沌沌，她轉過臉，她都已經無法看清，慕歸程現在，究竟依舊是一臉冷色，還是，因爲抽到了她的血，得意冷笑。
看到沈傾的脣，慘白得恍若刷了一層面粉，慕歸程心口又是一窒。
她現在，看上去，好像很不好。
但，四百毫升的血，在正常的獻血量之內，肯定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這個女人，慣常就是喜歡裝可憐的，他不必，因爲她刻意僞裝的虛弱，有一分一毫的心軟。
慕歸程轉身，強迫自己不去看沈傾那張瘦削的、蒼白的小臉。
“滾！”
“慕二少，我坐一會，就坐一會兒……”
沈傾其實，也不想繼續待在這裏，礙慕歸程的眼，但現在，她是真的站不起來了。
“怎麼，還想在這裏繼續噁心我？！沈傾，你特麼真賤！滾！”
她不想在這裏噁心他的。
沈傾知道，她現在若是不趕快滾蛋，他指不定又會怎麼讓人折磨小川，縱然身體難受得彷彿不屬於她自己了，她還是扶着牆，強撐着站了起來。
好在，她並沒有一起身，就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直到她走到樓梯口，她才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了地上，她抓着一旁的欄杆，卻怎麼都站不起來。
身體，越來越難受。
但沈傾沒有閒情逸致去理會，她只是想着，她的小川，該怎麼辦啊！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救救她的小川，讓他長命百歲……
有那麼一瞬，沈傾真覺得，自己今天得死在這裏了。
但想到她的小川還在等待着她去救他，她又不敢，就這樣閉上眼睛。
她只能，用力撐着眼皮，哪怕睜大眼睛，眼前，依舊是一片模糊的混沌，她依舊用力盯着面前的這一片混沌。
“沈傾！”
聽到祁盛璟的聲音，沈傾的背脊上的寒毛，瞬間豎了起來。
她下意識想要轉過臉，看站在她身後的男人，但這一刻，她發現，轉一下臉這麼輕易的動作，對她來說，都難如登天。
“沈傾，染染自殺了，你知不知道？！”
蘇染，自殺？
她尋死覓活，跟她有什麼關係啊！
沈傾腦海中剛閃過這種念頭，她只覺得呼吸一窒，祁盛璟就衝到她面前，死死地揪住了她的衣領。
“沈傾，你找人對染染用強！你逼得染染吞藥自殺！沈傾，你逼得染染走投無路，你讓她擡不起頭來！”
“今日，我就讓你沈傾，身敗名裂，這輩子，你都別想，再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