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淺,你別想再有別人!”
唐淺怎麼都沒有想到裴西顧竟然會忽然發瘋,這麼對她。
說實話,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裴西顧如此瘋癲的一面。
她知道裴西顧無情,狠心,但他給她的感覺,都是清冷的,月下清輝一般的清冷,冷玉成冰一般的冷凝。
但雙眸赤紅,瘋癲成魔的裴西顧,讓她感覺到說不出的陌生。
她被強行帶過來的路上,裴西顧說過,會將她的腿腳碾碎,爲裴若顏討回一個公道。
她不想她的腿腳被碾碎,她心中其實很怕。
可她更不想再跟裴西顧發生關係。
她是還沒有全心全意愛上霍靖琛。
但最基本的契約精神,她還是有的。
打從她被惡魔折磨,她渾身是血地抓住霍靖琛的手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是答應做霍靖琛的女人了。
他讓她的母親,脫離裴西顧的掌控,還得到了最好的救治,他抓着她的手,幫着她一步步從泥濘中站起來。
他對她,恩同再造。
哪怕有一天,他厭倦了她,只要他一天不放開她的手,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她都會給他絕對的忠誠。
哪怕,她曾經有過丈夫,她懷過兩個孩子,她這具身體,並沒有那麼幹淨,她唐淺,也可以做到忠貞。
“啪!”
唐淺不想陪裴西顧繼續發瘋,她卯足了身上的力氣,一巴掌就狠狠地甩到了他臉上。
裴西顧身上動作一僵。
他那落在唐淺身上的大手,也一點點收回。
他眸中的血色,一點點散去,他的瞳孔,很快就恢復到了墨玉一般的黑。
只是,這無底洞一般的黑,此時看上去,比漫天的紅霧,還要駭人。
他伸出手,摸了下自己的臉,他似乎是不敢相信,唐淺會因爲他的碰觸,狠狠地甩他這麼一巴掌。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的時間,裴西顧才啞着嗓子開口,“唐淺,你打我?!”
“對,我打你。”
唐淺沒有絲毫的畏懼,她迎上裴西顧的視線,一字一句開口,“裴西顧,你不顧我意願,對我用強,我打你,是你活該!”
“唐淺!”
“裴西顧,你不用對着我,大呼小叫,沒意思。”
“霍靖琛就讓你覺得有意思了是不是?!唐淺,你就這麼喜歡霍靖琛?!”
“是,霍少讓我覺得有意思。”
如果不是霍靖琛,她命都沒有了,他自然是讓她覺得有意思的。
有他,她的生命中,才又重新有了光明。
“我喜歡霍少。”
哪怕現在還沒有那麼深愛,以後,她也會努力愛上他。
“唐淺,你再給我說一遍?!”
“裴西顧,你這樣,真沒意思!被裴若顏耍得團團轉,終有一天,你會後悔!”
“閉嘴!”
裴西顧冷冷地將唐淺的話打斷,“唐淺,我不會後悔!”
“你對顏顏做的好事,你死一萬次都不夠,哪怕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我也不會後悔!”
裴西顧這個時候,說得言語錚錚。
只是,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唐淺真的會死。
他也沒想過,他上天入地,發瘋一般找尋,也無法求回她一縷魂魄。
不過,那些都是後話了。
聽了裴西顧這話,唐淺都懶得繼續跟他爭辯了。
他一直都是隻在意裴若顏的,哪怕裴若顏犯了錯,他也只會怪她唐淺。
見唐淺將小臉別到了一旁,看都不看他一眼,裴西顧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
他強行將唐淺的小臉掰到他面前,迫她與他對視。
“唐淺,跟霍靖琛分手!你跟他上牀的事,我既往不咎!”
她跟霍靖琛上牀的事,他既往不咎?
這事兒,還能輪到他管?!
唐淺覺得萬分好笑。
“裴西顧,我不會跟霍少分手,我喜歡他,我想跟他白頭到老。”
西顧西顧,你娶我好不好?
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我會一直一直牽着你的手,跟你白頭到老。
是誰?
是誰說過,要跟他白頭到老?!
可是現在,她只想跟霍靖琛白頭到老!
她騙了他!
極度的憤怒,一瞬間將裴西顧的整具身體席捲,他想要狠狠地吻住唐淺,只是,他脣還沒有落下,她就已經厭惡地將臉別向了一旁。
感受到她對他的抗拒與排斥,裴西顧越發的惱羞成怒。
他猛地伸出手,就狠狠地將唐淺摔在地上。
他起身,又恢復了那副居高臨下的倨傲模樣。
他扯了下脣角,薄涼中帶着殘忍,“唐淺,你背叛我裴西顧。”
“你傷害顏顏,你罪該萬死!”
“但,就這麼要了你的命,太便宜你!”
“唐淺,你傷了顏顏的腳,我說過,今天,我會碾碎你的腿腳,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路上,唐淺就已經做好了被裴西顧碾斷雙腿、一生殘疾的心理準備。
但,當真的事到臨頭,她心裏還是會剋制不住有些恐慌。
沒有人是完全不怕疼的。
更沒有人,完全不怕,一生殘疾,再也站不起來。
唐淺的身體,微微瑟縮了下,她正在想着,裴西顧會怎樣碾斷她的腿腳。
她就看到,裴西顧的手下,擡了一個巨大的鐵滾過來。
那個鐵滾,一看就特別特別沉,裴西顧那經過精心訓練的手下,兩個人擡着,還有些喫力。
唐淺的小臉,越來越慘白,想到這個鐵滾,重重砸落到她身上,她的身體,顫慄得越發厲害。
這麼大這麼沉重的鐵滾砸下,只怕,到時候,毀掉的,不只是她的腿腳。
不是第一次瀕臨絕境,唐淺沒那般怕死。
但想到,等看到她那血肉模糊的屍體,沈傾,還有她的母親痛不欲生的模樣,她心裏還是會說不出的難過。
其實,她也有些爲自己難過。
她不想,死得這麼難看的。
難看得,彷彿,不管她怎麼努力地在這個世界上掙扎,終究,她還是隻能變成一坨爛泥。
裴西顧厭惡地看着唐淺,“唐淺,求我!”
求他?
唐淺笑,求他,他便會放過她麼?
她求過他的。
他把她送進監獄的時候,她求過他,他殺死他們的孩子的時候,她也求過他。
可終究,她在監獄中,度過了生不如死的三年。
終究,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
“裴西顧,你動手吧!但,就算我死,我唐淺,也死得清清白白!我對得起你裴西顧,更不曾傷害過裴若顏!”
“好,唐淺,既然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
裴西顧轉過臉,冷聲對着他的手下吩咐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