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淺覺得,她的渾身上下,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扭了一頓。
陽光穿透紗簾照到大牀上,微微有些刺眼。
她皺了皺眉,緩緩地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可能是藥物的緣故,她的大腦裏面有些空。
她艱難地回憶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霍靖琛給了她他和秦蓁蓁的結婚請帖,隨後,則是秦蓁蓁幼稚地把她推入了水中。
再後來,她去房間裏面換衣服,後面的事情,她就不記得了。
“淺淺,你好美,我真的是愛死你了!”
唐淺身上一沉,她猛地擡起臉,就發現,她的身上,壓着一個有些胖的中年男人。
而且,他的身上,沒有穿東西。
唐淺意識到了些什麼,她睫毛顫動得越來越厲害,她極其緩慢地低下頭,她發現,她的身上,也沒有穿什麼東西。
可是,她的身上,卻也沒有絲毫被人侵犯過的感覺。
感覺到那人的脣貼了上來,她瞬間變得激動無比,她用力地揮舞着手臂,就想要把他推開。
“滾開!別碰我,你給我滾開!”
唐淺還沒有把那個噁心扒拉的中年男人推開,房間的大門,就猛地被推開,好多記者帶着照相機、攝像機衝進來,對着她和那個男人一頓狂拍。
她拼命拉着牀上的被單,想要遮掩一下自己身上的狼狽,可這種情況下,不管她怎麼努力想要維持住最後一分驕傲,她所有的狼狽,依舊無所遁形。
“別拍了,你們別拍了……”
唐淺不停地喃喃開口,可是記者們哪裏會聽她的話,他們依舊拼命地按着相機上的快門。
快門不停響起的聲音,如同魔咒一般,狠狠地刺着唐淺的耳膜,刺得她,心神劇烈,不知所措。
到最後,成了徹頭徹尾的麻木。
她就那樣僵硬地坐在牀上,用絲被緊緊地護着自己,任那些最擅長捕風捉影的作者,對着她狂拍不止。
記者們越拍越是興奮。
前幾天,大名鼎鼎的霍少向唐淺求婚,轟動全城。
大家都在眼巴巴地等着霍少和唐淺的這場世紀婚禮,沒想到霍少轉而迎娶了舞蹈天后秦蓁蓁。
而唐淺,和一位投資人,出現在了酒店的客房。
這麼勁爆的新聞,想想就讓人激動無比,記者們拍着照片,就已經能夠想象到,這則新聞被曝出之後,點擊量會有多可觀。
爲了搶頭條,不少記者拍了幾張照片後,就趕快編輯了條小短篇,發到了網上。
還有記者直接錄了視頻,傳到了直播軟件上。
轉眼之間,唐淺和這位投資商的醜聞,就已經被傳得鋪天蓋地。
唐淺都已經不知道那些記者究竟拍了多久,才離開了她的房間。
躺在她牀上的男人,見目的已經達成,也離開了客房。
唐淺依舊保持着僵坐在牀上的姿勢,她眸光空洞,那雙曾經被無數人讚譽過的美眸,此時,尋不到一分一毫的焦距。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房間裏面的沉默。
唐淺僵硬地伸出手,看到來電顯示是她母親所在的那家醫院的電話,她的手,又開始剋制不住發抖。
電話接起,護士焦急的聲音就傳入了唐淺的耳中。
“唐小姐,不好了,你母親看到了網上關於你的新聞,她心臟病突發,搶救無效,剛剛,已經去世了……”
後面護士說了什麼話,她都沒有聽到,她的腦海中,反反覆覆的,都是方纔小護士說的那句話。
她媽媽,去世了……
是因爲,看到了,她在酒店的醜聞。
從此之後,她再也沒有媽媽了……
唐淺輕輕動了下脣,她想,喊一聲媽媽。
可是,脣動了之後,她怎麼都喊不出那一聲媽媽。
而且,她發現,痛到極致,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她只是紅着眼圈,茫然地看着未知的地方,一遍一遍,在心中重複。
她沒有媽媽了……
霍靖琛今天,也在這家酒店舉行婚禮。
他長得好,身姿又筆挺,今天穿了一身新郎服,看上去說不出的好看。
只是,今天的他,好看歸好看,他的身上,卻沒有半分,應該屬於新郎的意氣風發。
只有,化不開的冷寂。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更是涼得彷彿在冰箱中凍過,令人不敢與之對視。
昨天,他將秦蓁蓁交給他等在停車場的手下霍一後,他又發瘋一般回到了荷花池那邊。
只是,工作人員告訴他,唐淺,已經從後門離開。
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正黑沉着一張臉站在大廳中出神,霍一就一陣風一般衝到了他面前。
“老大,不好了,唐小姐被人拍到了不好的照片,現在網上傳得鋪天蓋地,我要不要去讓媒體撤掉所有的照片?”
霍靖琛拿出手機,果真,一點開瀏覽器,都是各種唐淺和投資人開房的新聞。
照片中,唐淺倒是把自己遮得很嚴實,但那位投資人,該露的不該露的,都露了,他們做過了什麼,大家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
見霍靖琛臉色實在是黑得嚇人,霍一知道,當局者迷,他心裏,定然是放不下唐淺的。
他連忙對着他開口,“老大,唐小姐不是這樣的人,她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而且,周黑他肯定不可能佔唐小姐便宜,我聽說,周黑好幾年前,就已經不行了。”
“他那東西,不用要了!”霍靖琛面無表情開口。
霍一眼皮一跳,周黑都沒有真的碰唐小姐呢,老大就受不了了!
要說他心中根本就不在意唐小姐,誰信啊!
“那老大,網上的新聞……”
“不用管!”霍靖琛依舊是一派清冷無情的模樣,只是他的指尖,幾不可見地顫了顫。
“思遠因她而死,身敗名裂,也是她罪有應得!”
“是,老大,我知道了。”
得了霍靖琛的吩咐,霍一很快就退了下去。
霍靖琛又開始出神,他不知道,別人做新郎,是什麼感覺,但他發現,結婚,根本就不能讓人快樂。
逼秦蓁蓁回來,曾經,是他的執念。
可當她真的回來了,他卻感覺不到半分的歡喜。
當年,在事業和感情之間抉擇,她毫不猶豫拋下他離去,其實,那個時候,他就知道,有些感情,一旦破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很快,霍一就又折了回來。
這一次,霍一的眸中,帶着明顯的忐忑,他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還是咬着牙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