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依舊有鮮紅的血液,從她的脣角滲出。
她的脣角,怎麼會流出那麼多血?!
看着沈傾脣角的一大片殷紅,慕歸程的心中,忽而說不出的恐慌。
“沈傾,你這個女人,你又吃藥了是不是?!”
沈傾的身上真的很沉很沉,她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彷彿,被壓在了石山之下。
壓得她,身上力氣全無,再也不想睜開眼睛。
只是,後來又開始疼,疼得她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睛,她就聽到了慕歸程這質問的話語,也對上了他那雙狂怒的眸。
聽着他這聲音,沈傾忽而覺得特別特別可笑。
好像,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一個喜歡天天吃藥,好讓自己吐血勾男人的人呢!
“是啊,我吃藥了。”
沈傾一開口,就涌出了一大口血,她都懶得擦去她脣角的鮮紅,她繼續嘲諷無比開口,“我又吃藥了呢!”
以前,沈傾說她沒有吃藥讓自己吐血,慕歸程不信。
可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她說她吃藥了,他卻忽然覺得,她這樣,好像不是因爲吃藥。
她這樣,更像是,她身體有問題,她生病了。
沈傾,你生病了是不是?!
一句話,差點兒脫口而出。
話到嘴邊,慕歸程又生生地將這話給嚥了下去。
他發現,他竟是怕死了,沈傾的身體會出問題。
所以,這話,他不能問。
彷彿,他只要不問,他只要不相信沈傾的身體有問題,她就不會生病,她這個禍害,便能遺千年。
所以,他只能自欺欺人地對着沈傾暴喝,“沈傾,誰讓你又吃藥的!”
“沈傾,你想勾男人想瘋了是不是?!是不是隻要能勾到男人,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沈傾,你還沒有好好向我媽懺悔,你別想這麼容易死!”
“是啊,我想勾男人想瘋了。”
沈傾身上軟得可怕,也無力得可怕,還疼得可怕。
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團,被人踩在腳下的棉花,站都站不起來。
注意到她的包竟然在慕歸程的牀頭櫃上,她顫抖着伸出手,就抓過了包裏的藥瓶,將裏面的藥,盡數倒入了自己的口中。
其實,從被洛千山喂下那種藥之後,特效藥對沈傾,就幾乎沒什麼作用了。
但她還沒有召開記者會,還沒有證明自己的清白,她不能,就這樣站都站不起來。
哪怕,喫過量的藥物,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只會讓自己的身體更疼,她也得,站着,開完這場記者會。
沈傾也想過,撩起自己的發,讓慕歸程看清楚她耳朵和視頻中女人的不同。
可她真的是被慕歸程的偏執與不信任給弄怕了。
她怕,哪怕她將她殘缺的左耳展現在他面前,他也只會說,沈傾,你特麼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倒不如,省點兒力氣,好順順利利地開完這一場記者會。
“沈傾,你這個女人,你又喫的什麼藥!誰讓你亂吃藥!”
慕歸程手上用力,就想要奪過沈傾手中的藥瓶。
“沈傾,你特麼把藥給我吐出來!你又想吃藥讓自己吐血勾男人是不是!”
“是呢,我吃藥,只是爲了勾男人。”
一點點將苦澀的藥片嚼碎、嚥下,沈傾淡淡開口。
她一直扯着脣,只是,她脣角的這抹笑,比她嚥下的藥片更苦澀。
慕歸程說這話,其實是希望沈傾能夠辯解的,她今天,完全不再辯解,一個勁兒地承認,她這副模樣,讓他越發的恐慌。
總覺得,她離他越來越遠,他會再也抓不住她。
哪怕,昨天晚上,他整整要了她一夜,此時,聽着她沒有半分起伏的話語,看着她脣角疏離而又清冷的笑,他依舊有一種,她遠在天邊的感覺。
他迫切地想要證明,她其實,觸手可及,他死死地扼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開口,“沈傾,我不許你再亂吃藥!”
“沈傾,你別想吃藥把自己給喫死!你欠我的,你一輩子都還不清!沈傾,你別想那麼容易死!”
喫下這麼多藥片,沈傾的五臟六腑燒得越發厲害,但她的身上,卻也有稍微有了點兒力氣。
不算多大的力氣,只是能勉強支撐着,讓她站起來。
她扶着牀邊下牀,一點一點,將有些破碎的衣衫套在自己身上。
攏好自己的衣衫後,她連自己的手包都沒有提,就往房間外面走去。
不是她想把手包留給慕歸程留念,而是現在,她真的沒有提起這個手包的力氣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沈傾的腳步,忽然頓住。
她緩緩地轉過臉,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她臉上,爲她那張蒼白染血的小臉,鍍上了一層金光。
陽光和暖,但籠罩在她身上,卻沒有爲她增添半分的暖意。
倒是襯得她身上的死氣越發的明顯。
她就那麼看着慕歸程,彷彿疏離於天地之外。
她一字一句對着他開口,“慕歸程,我不欠你什麼!我沈傾,從不欠你什麼!”
說完這話,沈傾再沒有絲毫的停留,她身子踉蹌了下,她又扶着牆,一點一點向外面走去。
如果是在平時,沈傾敢說她不欠慕歸程什麼,他一定得勃然大怒,狠狠折磨她。
可這一次,因爲心中的那股子恐慌太過濃重,慕歸程卻是沒有暴躁地對着她開口。
心口,劇烈狂跳了幾下,卻又忽而變得特別特別空。
彷彿,他永遠地失去了什麼最珍貴的東西。
他的視線,如同着了魔一般,死死地落在牀單上的那片鮮紅上面,隨即,他抓起了那片鮮紅旁邊的那個小小的藥瓶。
那個藥瓶裏面,還有兩片藥。
死死地盯着那兩片小小的藥片,他的指尖,忽而剋制不住顫慄。
有些事情,他也忽然就沒有勇氣去探索、去知道。
可終究,他還是顫抖着手抓起了手機,按下了秦危的電話。
“來傾城居!你把兩片藥片拿去化驗!我要知道,這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