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參透了這個大祕密,渾身不安,又害怕又有些激盪,接連打了幾個寒顫。
“你怎麼了?”“八七”號飛度道人見他有異,過來查看,肖東山假意不支,扶着他的肩膀站起來,順勢在他頸後一撥,道人束着髮髻,只一撥就看得明白,果然不出所料,天柱穴也有紫斑。
“沒事!沒事!有點岔氣了。”肖東山道。
這一日,他不再練功,而是想了一天下一步怎麼辦。倘若和紫虛子硬來,以自己的功力只怕如螻蟻撼樹,如若只求自保,現在逃跑倒是來得及,但自己會甘心嗎?不如留下來靜觀其變,不知道有沒有法子把這二十多人拉攏起來,二十多人一起動手,紫虛子再厲害也難敵二十多個高手的聯手吧!只是這些人,近半數目光已有些呆滯,自己如何說得動?殺了紫虛子又如何?他可是離離的爹!
他想了一天,沒想出個好法子。
到了夜裏,突然萬分想念離離,老覺得背後有風,那股風就似離離頑皮地撲到自己背上時帶來的一樣。他蜷縮在牀上,摸了好幾次自己的脊背,空空如也!他不明白爲何在這發現驚天大祕密的當口會想起離離!
他的痛苦滯後而綿長,離離逝去的那股猛烈的痛楚,在他心中化爲了愁風苦雨,他在這日後的歲月裏,細細舔舐這裏面的每一絲苦澀。
睡着後,又是一陣迷迷糊糊的夢,又夢見了父親和弟弟,半夢半醒之間,又去思索爲何每次瘋狂思念離離後就會夢見父親和弟弟,也沒想明白。
第二日,一早上他就來到青磚堆拐角處,拿起那個比其他木盒長很多卻只一整格的木盒,把木盒裝滿了泥,找了根繩索,用繩索刮齊整,找了塊平整的地,把木盒反過來一扣,在地上留下一塊大磚泥坯,他伸出手指在泥坯上寫上“離離之墓”。
他盤腿坐下,運起真氣,把這塊磚碑烤得熟透,才抱着這塊磚碑,來到離離墓前,把原先自己撞斷的那塊墓碑移走,把這塊新碑立上。立好後,他又來到離離堂兄的墓前磕頭。他叩了四個頭,停了停,又鬼使神差般叩了五個,湊足了九個。
第三天早上,等人到齊後,肖東山站到正中間,運起內功,啪啪啪鼓了三下掌,等衆人都望向自己後,說道:“各位前輩,各位大哥,在下有話說!”只有七八個人看着他,其他人繼續練自己的,就當沒有他這個人一樣。
肖東山接着道:“我不知道大夥兒是何時何故來到這的,但大夥兒想過沒有,我們二十八人,齊聚在此,到底是爲了什麼!”本來停下來聽他說話的人,又有二人人不再看他,自去練功。
肖東山再鼓三下掌,道:“諸位,你們可知爲何大家的天柱穴上都有紫斑?”
“七六”號鐵塔笑起來,道:“又來一個自以爲是的,我聽過兩個人說過這個了,一個是六八,一個是七七,小子,這不過是真人給大夥療傷留下的痕跡罷了,大家都是好漢子,又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娘們,何必在乎這點疤痕!”
年邁的“四三”號白髮老叟低聲不屑地道:“何止兩人,問過這個的人多了去了。”
肖東山耳聰目明,已聽到“四三”號白髮老叟的話。肖東山問“七六”號鐵塔道:“那我問你,六八、七七都去哪了?”“七六”號鐵塔道:“六八練功走火入魔,真人帶上山救了幾日,最後歸西了,七七則是昇仙了,他武功最高,我等心服口服……你小子,我看,有點走火入魔的意思了,前日不住的打寒顫,必是你急於求成了,小子小小年紀,何必這樣急於求死!”
肖東山道:“你剛說那是真人給大夥療傷留下的痕跡,我就問你,傷從何來?”
“七六”號鐵塔道:“我等天資雖強,但離成仙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足,練了仙術,自然有走錯路走彎路的時候,真人幫我等扶正,此乃仁慈善舉也。”
肖東山冷笑道:“原來你們是這樣想的,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是被騙了呢?”
“七六”號鐵塔道:“你什麼意思!”
肖東山道:“我是說,這門功夫要是練了大大的有害呢!”
衆人聞言,都哈哈大笑起來。
只聽“八七”號飛度道人沙啞的嗓子笑着道:“你別胡扯了,我練了這門功,纔對武學之道有登堂入室之感,才知道我體內潛伏着如此無窮的力量,纔有跳出深井,得窺藍天之感,你卻說練了大大有害!”
高傲年輕的“八六”號富貴公子低沉着嗓子道:“我練了這門內功,才知道我活着是爲了什麼,我纔敢想我到底要什麼,我纔敢去做我想做的事!”
這時有五六個人的聲音合道:“不錯,練了這門內功,纔敢去做我想做的事!”
肖東山道:“好,你們說說你們練功後做了什麼以前不敢做的事!”
“七六”號鐵塔道:“你算什麼東西,誰願意和你囉嗦!”
高傲年輕的“八六”號富貴公子卻道:“有什麼不能說!我就敢說,我殺了我哥!”他目光堅毅,咬了咬牙,腮幫更着一緊,就像那是他做的最正確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