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深握緊了拳頭。
他剋制住自己的隱約怒氣，把霍芃芃電話裏的那些話都拋到腦後去，收斂着身上的冷氣。
陸北和趙菲菲兩人，站在旁邊，都有點……如芒在背的感覺。
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只用眼神對視着。
霍景深拿出手機來，他調出一個畫面來，給陸司白看。
“這時早在一個小時前，我給她打的電話，打了十三個，沒有一個接通的。”
在手機屏幕上，夏苒苒的名字後面，赫然寫着的是“13”。
陸司白的瞳孔也在此時緊縮了一下。
他說：“我上去看看。”
“我也去。”霍景深說。
陸司白伸出手臂來攔住了他。
“霍總，我希望你能配合醫生的工作，特別是夏苒苒留下來交給我們的工作。”
說完這句話，陸司白就朝着直梯走了過去。
這邊電梯上隔離區，需要驗證身份和刷卡。
趙菲菲忙朝着電梯快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扭頭看了一眼霍總，“霍少，你放心，我上去會給苒苒說的，讓苒苒給您回一個電話。”
她跟着陸司白上了電梯。
電梯門打開，陸司白走進去，隔着不到十米的距離，和一扇緩緩合上的電梯門。
陸北感覺到老闆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冷氣，更加明顯了。
周圍經過的人，都已經自覺的四散分開，避開了這一塊冰冷的區域，避開了這樣一塊散發着冰冷氣息的人體冰塊。
霍景深第一次對陸司白有了嫉妒的感覺。
就算是他知道了陸司白和夏苒苒的關係，知道了他們同在一起師兄妹五年，知道了在夏苒苒懷孕前後，都是和陸司白在一起的，也不如如今嫉妒。
男人嫉妒，聽起來他自己都覺得很沒品。
可是那個時候，是他不知道。
不知道她在受苦，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
而現在，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也就隔着一層電梯門，隔着幾層樓，他也只能看她單獨一個人被隔離，竟然無法見上一面。
陸北看着霍景深面上的神色，抿了抿脣，“那個……老闆，要不我們出去等吧，外面透透新鮮空氣。”
霍景深涼涼的掃了他一眼，拿出手機來，調出了天氣羽毛的霧霾指數。
明晃晃的二百多的嚴重污染。
陸北：“……”
現在，就算是霧霾也比醫院裏的病毒因子要強吧。
霍景深淡漠的收回手機，又覷了他一眼，“你要是想出去，就出去透透氣吧。”
“我不想出去。”陸北立即表忠心。
這種時候，正是考驗衷心的關鍵時刻，他怎麼可能棄掉老闆獨自一人去享受孤獨呢？
堅決不能做這種背主的行爲！
而此時，十六樓。
穿上防護服的陸北先進了隔離區域，他讓趙菲菲留在了外面。
“你別進去了，待會兒我從隔離區出來，就直接去重症病房了，你等着我的消息，下樓去給霍景深回報一聲。”
“哦，好的。”趙菲菲點了點頭。
醫院的第一批防護服還是比較稀缺的，還在等待着第二批防護服的到來，這期間，要保證醫藥物資的使用盡量做到不浪費。
陸司白來到了夏苒苒的病房門口，敲了敲門。
裏面沒有迴應。
病房內，一眼就可以看到，夏苒苒在唯一的一張病牀上躺着，看着好似是睡着了。
只是臉色有點潮紅。
陸司白擰着眉打開了燈，走過來探了探夏苒苒的額頭，推了推她的肩膀。
“苒苒？苒苒！夏苒苒！”
叫了幾次之後，夏苒苒終於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她就好似是一個溺水的人，終於在長久的溺水之後，回到了水面上，大口的呼吸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藉着頭頂光線的聚焦，燈光匯聚成的光圈，凝聚在面前的陸司白的臉上。
“師兄？”
“嗯，”陸司白問，“你怎麼樣？難受麼？”
夏苒苒扶着牀頭坐了起來，“有點暈，剛纔吐了一次。”
“吃藥了吧，”陸司白看了一眼牀頭的藥，“這個有嘔吐的副作用。”
“吃了，沒事兒，”夏苒苒黯了黯太陽穴，“你怎麼上來了？不是說急症那邊很缺人手麼？”
她被送到隔離區之前，都沒來得及去見陸司白一面。
陸司白戴着手套的手，拿過一旁放着的手機，點亮了屏幕放到夏苒苒的眼前來。
手機屏幕上，明晃晃顯示着是三個未接來電。
夏苒苒：“……”
有一瞬間，她都以爲是不是自己病的太重眼花看錯了。
陸司白也沒瞞夏苒苒，說：“他找到醫院來了。”
夏苒苒原本因爲腦子的混沌，連帶着感官系統都有些滯頓的心，倏然跳動了兩下。
“你今晚先休息，明天我來檢查，看看情況要不要給你打點滴，”陸司白站了起來，“他還在樓下，我讓趙菲菲去給他說一聲。”
“師兄，你先等等，”夏苒苒握着手機，“要不，你讓菲菲幫我給他帶句話吧，我……”
陸司白一臉古怪的看着她，指了指她握着的手機。
“醫院不屏蔽手機信號，而且，”陸司白說，“也有免費WiFi。”
夏苒苒：“……”
她給忘了。
陸司白走到門口，又扭過頭來，“我還有兩個問題。”
“嗯？”
“第一個，你是不是真的像是新聞上那麼說的，和霍景深在交往？”
“是的。”
陸司白點了點頭，“那第二個問題，你們是不是在冷戰？”
夏苒苒：“……”
這都能看出來？
陸司白留意到夏苒苒臉上的表情，沒等她再開口，就說：“我知道了，你多休息。”
門再度關上，只留下了一道門口的陰影。
霍景深等到十分鐘後，才見那直梯電梯門打開，趙菲菲從裏面跑了出來。
他快步走了兩步向前，“怎麼樣？”
他第一次覺得，他竟然這樣關切過一個人。
趙菲菲跑的有點喘氣，她掐着腰說：“沒事兒，就是藥物副作用，她剛纔睡了，沒接到電話，陸醫生說待會兒苒苒估計會給你打電話。”
“估計？”
趙菲菲：“……”
她這是原話轉達啊，絕對沒有吞字漏字，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她啊。
開車回去的路上，霍景深全程都沒有開口。
陸北開車的目的地定在錦苑華庭，可是都已經快到了，霍景深忽然開口：“去楓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