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相信,現在的一時退步,是爲了將來更進一步。

    她堅信着,不管是朵朵,還是小七,都是她的孩子,有朝一日,也會重新回到她的懷抱中。

    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筆尖觸動紙張,力透紙背。

    她的食指指腹在印泥上按下,再按在了自己簽字的名字上。

    手指指腹上,落下了一層紅色的印記。

    趙律師說:“我給委託人簽字之後會給您的,一式兩份,您和我的委託人霍先生手裏各留有一份。”

    夏苒苒一句話沒說,轉身離開。

    她需要有一個空間去冷靜片刻,如果再繼續在這間律所中繼續待下去,她恐怕真的會失控。

    趙律師叫助理去送夏苒苒。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內,拿起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

    “她已經簽字按手印了。”

    “我派人去你的律所裏拿文件。”

    當文件拿到霍政科手中的時候,他掃了一眼協議上的簽字。

    夏苒苒的字寫的很好看,又秀氣。

    霍政科拿着文件去找了付靜嫺。

    “這是夏苒苒那邊簽字的撫養權協議。”

    付靜嫺心中喜了一下。

    拿到這個,總算是驅散了她近些天來心頭的陰霾,她說:“那過來我看一眼吧。”

    付靜嫺把這份文件看完,對裏面的某些條款,其實並不算是很滿意。

    “這裏面的條件不能修改了麼?”

    “不能,”霍政科說,“已經簽字確認了。”

    付靜嫺也沒多說什麼,不過也就是讓夏苒苒能自由出入霍家大宅,如果把這個也給拒絕了,那就顯得她這個主母當的太小家子氣了。

    她說:“我今晚會給景深簽字,簽了字給你一份。”

    “那就多謝嫺姨了。”

    “這沒什麼,”付靜嫺擺了擺手,“都是一家人。”

    霍政科面上微笑着,心中卻是冷笑。

    一家人?

    只能算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人吧。

    晚上十點,霍景深回到霍家大宅中。

    付靜嫺拿着文件去敲了霍景深的房門,聲音輕細的問:“景深,媽這邊找你有點事。”

    霍景深打開房門,付靜嫺將手裏拿着的文件遞上來。

    “這是什麼?”

    “需要你籤個字。”

    霍景深的目光在觸及到付靜嫺手裏文件上的字的時候,猛地顫了顫,瞳孔微縮。

    他翻開文件的最後一頁,果然看見了在右下角的簽名。

    這是夏苒苒的筆跡。

    霍景深曾經不止一次在她的課本上看到過,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簽字的意義也完全變了。

    霍景深坐在沙發上,從前而後,將這份文件又全部看了一遍,視線久久的停留在最後一頁上,沒有任何動作。

    付靜嫺心中也有點疑惑,不免的忐忑,“是這文件上有什麼錯處?”

    霍景深將這兩份文件平攤開放在桌上,“協議書是誰擬的?”

    “是律師。”

    “這是她同意的?”

    付靜嫺點頭,“當然了,如果她不同意的話,也不會簽字不是?”

    霍景深又看了兩遍這張協議書。

    他本以爲,她不會妥協,就算是爲了孩子也不會妥協。

    而現在,他竟然還沒來得及做出來任何舉措,她就已經主動在扶養協議上籤下了字。

    看來她對她撫養了五年的女兒,甚至是剛剛纔得知身世的霍小七的感情,也不過如此麼?

    母愛也可以這樣廉價,僅僅是一紙協議。

    霍景深閉上了眼睛,在協議書上籤下了名字。

    付靜嫺眼看着兒子的字跡終於按上,就要過來拿。

    霍景深用手掌按住了協議書。

    “一式兩份,我自己留一份,還有一份我會親自拿給夏苒苒。”

    付靜嫺收回了手,“可以,那也正好省去了我跑一趟。”

    她離開的時候,在樓梯口看見了秦筱雅。

    秦筱雅身上是一件純白色的淑女裙子,微笑着看向付靜嫺,“嫺姨,您是剛從景深房裏出來?”

    “是的。”

    “我聽說他這幾天喝酒了,我特別叫傭人煮了一碗醒酒湯送上去。”秦筱雅笑着說。

    付靜嫺聽見這話,說:“那就不勞煩你了,我給阿深送上去吧。”

    她已經伸出了手,就在秦筱雅的面前,就算是秦筱雅再不願,也不能忤逆長輩的意願。

    “那多麻煩嫺姨,還是我送上去吧。”秦筱雅半推半阻的說。

    “不麻煩,我作爲母親,給我兒子送醒酒湯那是天經地義的,倒是小雅你,”付靜嫺說,“當嫂子的,倒是麻煩了。”

    她說話也是點到爲止,直接就接過秦筱雅手裏的碗,轉身又上了樓。

    付靜嫺去而復返,再次敲響門的時候,霍景深眉梢都不由得染上了一絲不耐。

    “媽,你還有什麼事?”

    付靜嫺直接把手中的碗遞過來,“聽說你喝了酒,就有人去叫人熬了醒酒湯特別叫你送過來。”

    霍景深垂眸。

    “秦筱雅?”

    付靜嫺蹙眉,“名字也是你叫的?叫三嫂。”

    霍景深沒接,“我不用喝。”

    付靜嫺對霍景深這樣的動作還算是滿意,她將手中醒酒湯交給一邊的貼身女傭,“去倒了。”

    等到女傭離開後,她纔對霍景深說:“阿深,你現在是老爺子看上的接班人,你可不要自掘墳墓啊。”

    霍景深挑了挑眉。

    付靜嫺左右看了一眼,又壓低聲音說:“你可別忘了你霍政科是怎麼失勢的,你父親對老三從來都不喜。”

    “三哥是三哥,秦筱雅是秦筱雅。”

    “閉嘴!”付靜嫺好似是被人戳中了脊樑骨一樣,生氣的怒斥了一聲,“這種話,以後千萬不要再繼續說了!”

    “三哥都已經死了……”

    “就是因爲他已經死了!”付靜嫺說,“以後不要再提他!”

    霍景深看付靜嫺的臉色氣的已經有些紅了,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也知道,不管是三哥,還是三哥生母的死,在霍家都是一個不能提及的話題,是禁忌,特別是在霍老爺子面前。

    可秦筱雅卻自從三哥離開後,始終住在霍家不曾離開,她彷彿也和霍老爺子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成了霍老爺子的半個養女的感覺,而不是已經去世的兒子留下的遺孀。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