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一下乾澀的脣，“所以，死的人是誰？”
是霍三少麼？
只是，霍三少的死亡地點，卻是在母親見證過的那一棟高樓，死於高空墜落。
霍政科起身，笑了一下，“是……”
門口有人敲了敲門，“方醫生到了。”
霍政科回過身來，開了門。
門外，有一個看起來也已經有五十歲的女醫生走了進來，臉上掛着淡淡的笑，看起來很是和藹。
女醫生看見夏苒苒身上的傷，也並不驚訝，默默地走過來，將醫藥箱放在一邊。
霍政科說：“方醫生，那就麻煩你了。”
方醫生頷首笑了一下。
霍政科退了出去。
夏苒苒的傷處不完全是在背上的，脖頸，臉上，腿上都有。
不像霍景深上次被鞭打的時候的鞭傷那麼滲人，但是卻比較分散，方醫生上藥的手法嫺熟，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痛苦。
夏苒苒偏頭看了一眼這位年老的女醫生面上的表情，很鎮定。
這就是因爲出入豪門之中時間久了，所以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是這樣的淡定自若？
她偏頭看了一眼醫藥箱。
裏面的都是一些外傷的藥物和醫療器具。
夏苒苒忽然閃過一個想法，或許，淡定自若再加上來之前醫藥箱裏就備上這些東西，是因爲……見怪不怪？
她抿了抿脣，問：“方醫生經常來霍家麼？”
方醫生沒有回答，也沒有擡眼和夏苒苒視線交流，繼續幫夏苒苒處理身上的傷口。
她的手法專業，很快就已經處理好了傷口。
她說：“前三天需要每天換藥，我明天下午再來。”
方醫生收拾好醫藥箱，轉身走了出去。
夏苒苒已然趴在牀上，背上蓋上了一層薄薄的毯子。
她身上的衣服因爲要處理傷口，都被剪開丟在了一旁，染了血。
霍政科走進來看見，就叫了女傭進來把衣服給拿了出去。
“你今天怎麼會去主樓的？”
夏苒苒說：“我去找小七和朵朵，老爺子讓我上去一趟。”
霍政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邊，翹起了腿，“然後就因爲霍芃芃打你了？”
“算是吧。”
夏苒苒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當時那樣混亂的場景，“老爺子是不是把我當成了別人？”
這是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畢竟，霍老爺子在面對她這樣一個不曾有過幾次照面的小輩，不可能罵出來“賤女人”“雜種”這樣的話，更加不符合霍老爺子這樣一家之主的形象。
霍政科冷笑了一聲，“能把你當成是誰？一般有幻覺的時候，都是做了虧心事。”
“你是說老爺子做了虧心事？”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說。”
“……”
夏苒苒就知道，霍政科這樣的人，擺明了就是要四兩撥千斤，不會直來直去的回答她。
“我有點困了，你出去吧。”
“喲，”霍政科說，“你還真是白眼狼啊，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險衝進去把你給救了出來，你謝謝都不說，現在佔據着我的牀還要把我往外趕了？”
霍政科這話冷嘲熱諷攜槍帶棒的，但說的也是事實。
“就這兩個字？”
“你不是說讓我說謝謝的麼，”夏苒苒反問道。
霍政科抱着手臂，一副我服了的表情，“你就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吧，你沒聽懂我的話外之音？從名義上來說，你是我的弟妹，是霍景深的妻子，可今天出事兒的時候，霍景深在哪兒？還不是我把你給救了的？你就沒有多想想？”
夏苒苒換了個姿勢，把下巴擱在枕頭上，靜靜地看着牆面，“我困了。”
“你不覺得你現在很像是一隻鴕鳥麼？出了事，就想要把頭埋在沙子裏，”霍政科冷嘲了一聲，“我剛纔讓駱管家給霍景深打電話了，但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他還沒到，找個藉口吧，人在國外？或者是因爲國內的道路不順暢堵車了？”
他頓了頓，接着說：“這些藉口都是自欺欺人，其實，他就是在他的同胞妹妹親生母親和你之間，選擇了前者而已。”
夏苒苒終於聽不下去了，她轉過頭去：“你能不能別說了！”
霍政科本想要繼續嘲諷她幾句，將真相剖析在她的眼前。
可是，當他看見夏苒苒眼睛裏面的那一片強忍着的淚意，他就鬆了口，心就軟了。
他轉身出了門，帶上們之前，留下一句：“你就在這裏休息吧，外面我讓女傭守着，有事叫她。”
門咔噠一聲關上，夏苒苒的眼淚忍不住了。
她擦掉臉上的眼淚，覺得自己實在是沒出息。
本來就只是協議夫妻而已，兩人之間沒了以前的感情，就是一紙協議，她何必強求那麼多？
能做到心有靈犀，彼此相信的，是真正有感情的情侶才能做到。
這樣想着，她的心裏也就稍稍的好受了一點。
從一開始，她就告誡自己不要抱希望，但是，時間久了，女人的敏感還是讓她自己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吧，嘴上說一套，心裏想着另外一套。
…………
此時，另外一邊。
病房內。
當霍景深接到駱管家的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如墮冰窖。
他掛斷電話，拿起外套就要出門。
“我回家一趟。”
“你站住！”
付靜嫺叫住了他。
霍景深走到門口，腳步一滯。
付靜嫺說：“是夏苒苒打電話找你？”
霍景深嗯了一聲，“老爺子對她用了鞭子。”
付靜嫺驀地瞪大了眼睛。
霍景深的手放在了門把手上，付靜嫺直接站起來，跟着她出了病房，不想讓這件事情讓女兒知道。
她一把抓住霍景深的胳膊，“現在這渾水，你不能回去趟！現在你妹妹還在病房裏，都是拜她所賜！你也要分得清楚，到底孰輕孰重，誰是你的血親！”
霍景深的一雙黑眼珠很黑，聲音很沉，“現在這件事情，和芃芃躺在這裏這件事情沒有關係。”
他說完，轉身就走，被付靜嫺給擋在了面前。
“景深，你是我的兒子，我當然是期待你好，我甚至已經接受了你娶了夏苒苒這個女人！只要是她不興風作浪，我就已經接受了她！可是你看看她做的事，難道你想讓我在兒媳婦和女兒之間選擇兒媳婦？況且還是一個我本就不喜歡的兒媳婦！今天你要是邁出這個門，你就是放棄了你親媽和你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