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有案臺和筆墨紙硯,少奶奶您可以誦讀和抄寫,祠堂後面有如廁的地方,每天早中午餐會有人送。”

    夏苒苒點了點頭,道謝。

    等到駱管家帶着人離開了,這祠堂裏,就又安靜了下來。

    唯獨只剩下了風聲呼嘯。

    夏苒苒跪坐在蒲團上,忽然有一瞬,感覺到很安寧的感覺。

    她在外面,甚至是行走在塵世間,從來都沒有過這樣心靜下來的時候,現在彷彿是在這樣的一方天地中,她也獲得了超脫一樣。

    她鮮少有這樣能夠坐下來自己去仔細思索的時候。

    這倒是給了她一個機會。

    她跪坐在蒲團上,將手機拿了出來。

    手機沒信號。

    也怪不得駱管家不提將她的手機收走,原來是這一處,根本就是將手機信號都給屏蔽掉了。

    夏苒苒擡頭看向面前的祖宗牌位。

    深黑色的紫檀木牌位上,刻着的是霍家的列祖列宗。

    她隨手翻着手中經文。

    經文是手抄寫的,字體格外遒勁挺拔,是一手漂亮的小楷,不知道是出自誰之手。

    夏苒苒隨意的看了看這些經文,不乏一些市面上很流行的大悲咒,班若波羅經,她也看不太懂。

    她順手把經文放下,鬆手的前一秒,她的目光猛地就落在了這經文的另外一邊。

    她將經文翻了過來。

    在經文的末尾,用同樣的蠅頭小楷,寫着一行字:於20xx年,霍之珩留。

    霍之珩?

    這人是誰?

    夏苒苒覺得這個名字實在是很陌生,她在霍家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看來,這個霍之珩和她一樣,也曾經是被關在這裏抄寫過經文。

    夏苒苒雙腿跪的有些難受,就直接從蒲團上站了起來,繞着這祠堂隨便走了走,活動了一下腿腳。

    就在筆墨紙硯的案臺另外一側,是一個木製的櫃子。

    夏苒苒好奇的打開櫃子,裏面竟然是整整齊齊的放着一沓又一沓裝訂成冊的經文。

    她喫驚的發現,這些經文的手抄體,竟然都是那個名叫“霍之珩”的人。

    裏面的所有經文都出自霍之珩。

    他幾乎是將所有的佛經道經都抄了一遍,特別是包括特別有名的一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有一本,全部都是這一篇的內容,在反覆的抄寫着。

    夏苒苒正在翻看着,忽然聽見了從門口傳來了輕微的哐當聲,她猛地回過頭來:“誰?”

    她的角度,剛好是可以看見門打開了,又關上了,卻並沒有人影。

    她心裏一下就繃緊了。

    難道這祠堂……鬧鬼了?

    …………

    霍景深接到阿列的轉達,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他及時的趕了回來,主樓中,已經告一段落了。

    江姨在樓下攔住了霍景深:“四少,夫人已經休息了。”

    霍景深微微蹙眉,“那四少奶奶呢?”

    “四少奶奶因爲違反了家規,已經按照家法處理了。”

    “處理什麼?違反了什麼家規?”霍景深的眉心皺的已經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江姨說:“這個您去問駱管家吧,我不方便說。”

    霍景深轉身就走,在樓下,秦筱雅卻攔住了他的去路。

    “景深。”

    秦筱雅剛剛在樓上洗過澡,身上穿着的是一條真絲的睡袍,睡袍的布料薄而且透,走起來能隱約看見修長筆直的雙腿。

    她剛剛聽見說霍景深來了主樓,就急忙在身上隨意的撒了一些香水下來了。

    女人香,味道格外的幽香迷人。

    可是霍景深的目光卻絲毫沒有再她的身上落下一分一毫,只是微微頷首,就想要從她的身側離開。

    秦筱雅趕忙向前走了一步。

    “景深,你怎麼這麼着急,你要去哪兒呢。”

    霍景深蹙眉,“這跟三嫂沒什麼關係吧。”

    “你是要去找夏苒苒吧,我知道她在哪兒。”

    秦筱雅自己留不住霍景深,只好是搬出了殺手鐗。

    霍景深腳步一頓,“什麼?”

    “這一切都是她和顧潛簡曖昧不清,”秦筱雅說,“嫺姨的人拍到了他們兩人去江邊的照片,回來之後問她,她卻還強詞狡辯,最後才說身體沒有出軌就是精神出軌了,就算是精神出軌,那也是出軌,所以就按照着家法處置了。”

    “去跪祠堂了?”

    “是的。”

    霍景深擡步就往外走,秦筱雅又叫住了他。

    “霍景深,你就這麼急她麼?可是她的心卻並不在你身上!”

    霍景深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站在門廊上的秦筱雅。

    秦筱雅雙手扶着門廊,就好似是一個望向心儀的愛人的女人一樣。

    霍景深目光淡漠,聲音比目光,更加薄涼。

    “秦筱雅,你如果真愛我三哥,就不要再往我的身上用力,否則,你失去了最後一層屏障,到時候……”

    他沒有說完,轉身離開了。

    到時候……

    怎麼樣?

    秦筱雅聽着霍景深這樣的話,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間倒流了一樣,手腳冰冷。

    霍景深……

    到底是什麼意思?

    秦筱雅腦子聰明,她已經知道了,霍景深這是拒絕了她。

    比起以往的每一次都拒絕的更加冷然決絕。

    她本以爲,她長時間陪在霍景深的身邊,就早晚有一天能夠將他的心捂熱,把他的心給拿過來放在她自己的手掌心中。

    可是最終卻是這樣的令人……難堪!

    她想起來剛纔霍景深的那句話,就覺得面紅耳赤,好似是被人在臉上扇了幾個重重的耳光!

    最後一層屏障……

    她的最後一層屏障,就是那個已經死了的霍衍!

    這些年來,她也一直是仰仗着是霍衍的臨終遺言,是將她託付給了霍景深去照顧!

    霍衍,霍衍,霍衍!

    秦筱雅攥緊了拳頭。

    可是,她如果能在霍衍的心頭佔據一席之地的話,又何必退而求其次去找霍景深!

    沒關係,她的手中,還握着有一個天大的祕密。

    她不怕霍景深,大不了魚死網破,鬧的死人也不安寧罷了!

    …………

    夏苒苒還真的是嚇了一跳。

    她膽子不小,這個時候也還是被那推開的祠堂門給嚇的手心裏一層冷汗。

    吱……

    憑空從門口傳來了一聲,難道是老鼠?

    她直接在櫃子旁邊拿了一根趁手的木棍,站了起來。

    在桌案的另外一側,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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