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爲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知道,這家裏是不是有事情發生。

    一旦有的話,她是真的要將孩子給帶走的。

    “夏小姐,你別這樣亂闖,你……”

    夏苒苒已經來到了樓梯口,她看見了在走廊一頭站着的黑衣保鏢。

    這些人的裝束,她見過,並非是霍家自己的保鏢保安,而是龍麒會,是霍景深手下的人。

    “你想知道什麼?”

    或許是夏苒苒太過全神貫注,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從另外一側走過來的身影。

    霍景深長身玉立在另外一側,靜靜地看着夏苒苒。

    夏苒苒驀地轉過頭來,“你……”

    霍景深擡了擡手,讓後面跟着上來的那個小女傭離開,才問道:“你來這裏,是想要知道霍芃芃的事?”

    夏苒苒就這樣靜靜地望着霍景深。

    自從簽了離婚協議書之後的這一個多星期裏,她再也沒有見過他了,除了在頭條新聞上。

    果然是分手後,這個城市再小,卻也再也不可能遇得到了。

    就好似是兩條再也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

    “這是你的家事,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強求,”夏苒苒淡淡的說,“我來這裏,也只是爲了孩子。”

    “上來吧,我可以告訴你。”

    霍景深轉過身來,徑直朝着休息廳走過去。

    夏苒苒看着這樣的霍景深,卻有些猶豫了。

    這是霍家的家事,她……要去聽麼?

    霍景深站住了腳步,又扭頭朝着夏苒苒看了一眼,“不來麼?”

    夏苒苒握了握拳頭,跟了上去。

    休息廳內,金色的陽光灑了進來,在地面上,好像是鋪了一層金粉。

    夏苒苒坐在桌邊,看着站在櫃檯正在磨咖啡的男人。

    咖啡機工作的聲音響了起來,碾壓着咖啡豆。

    “你的腿原本就好了吧。”

    夏苒苒忽然開口。

    霍景深手中的動作沒有停。

    相同的話,從秦筱雅和夏苒苒兩個不同的女人口中說出來,卻是帶來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霍景深問。

    “剛剛,”夏苒苒說,“我以前也只是有點懷疑,我還去找過師兄,要你的病歷記錄,師兄也說恢復的很不錯,卻也不知道爲什麼還需要繼續坐輪椅,你也……”

    “你還是一直都在擔心我的。”

    霍景深這句話,把夏苒苒的話打斷了。

    她抿了抿脣,“四少,這種話,就不用再提了,你如果想要看在兩個孩子的份兒上告訴我霍家發生的事情的真相,那我就聽,你不想說,我現在站起來就走。”

    “咖啡都不喝了?”

    霍景深將咖啡機裏的咖啡倒出來。

    瞬間,一陣濃香的咖啡香氣彌散了整個房間。

    霍景深端着兩個咖啡杯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咖啡杯放在了夏苒苒的面前。

    “就算是沒有孩子,我們也不能如同普通朋友一樣坐下來聊聊?”霍景深輕描淡寫的問。

    夏苒苒心裏忽然就疼了一下。

    她這人,雖然表面看起來脾氣好,性格好,從來都不會與人發生爭執。

    可是實際上,骨子裏,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有着濃烈的性格特點的女人。

    “既然是當不了戀人,那就是陌路人吧,”夏苒苒淡淡的說,“普通朋友就沒必要了。”

    霍景深挑了挑眉,“你還真的是狠心啊。”

    夏苒苒心冷。

    這世上的男人,都是這樣涼薄麼?

    “你覺得,酒店裏我和白少庭那件事,是我勾引了他?是我的錯麼?”夏苒苒終於還是將心裏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從一開始,她就想要問霍景深。

    可當時離婚的衝擊對她來說太大,她沒來得及問。

    霍景深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夏苒苒的心又向下沉了沉。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這樣的絲毫不費力氣,就算是短短的幾個字,她也能從其中堪透對方的內心。

    “你還說麼?”

    夏苒苒拿起椅子上的包,“你不說我就走了。”

    她作勢要站起來,霍景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慌什麼,我又沒說不說了。”

    夏苒苒:“……”

    她甩開了霍景深的手,“四少,請你自重。”

    霍景深笑了一下,收回了手,“其實,霍芃芃不是我媽的親生女兒,也不是我的親妹妹。”

    夏苒苒瞪圓了眼睛。

    這個真相,是夏苒苒根本就沒有想到的。

    “什麼?”

    霍景深靠在椅子上,手指指關節輕釦在桌面上,擡了擡眼瞼。

    “我的親妹妹,生下來,就是一個死胎。”

    那還是早在二十幾年前的。

    付靜嫺懷第二胎的時候,已經算是大齡產婦了。

    在懷孕的過程中,就比較艱難,經常去醫院做檢查,再由醫生定下來保胎方案。

    可是,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等到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去醫院檢查,醫院的醫生髮現孩子已經沒了胎心。

    再進一步檢查,檢查的出孩子已經成了死胎,沒有了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當時付靜嫺因爲懷孕已經有點神經衰弱,這樣的噩耗倘若告訴她的話,恐怕她會直接瘋了。

    所以,當時霍景深就暗中派人去找了和付靜嫺差不多月份的懷孕婦女。

    “所以,是你釜底抽薪,偷樑換柱?”霍景深有些驚訝的問。

    “也不算是,”霍景深說,“當時的懷孕婦女肚子裏的孩子父不詳,她也不想要這個孩子,年齡還小,我就讓人給了她一筆錢,把孩子給換了過來。”

    夏苒苒看着此時十分平靜的說出來這樣的話的霍景深,仿若是有一瞬間不認識他了。

    “你……你那個時候幾歲?”

    “十一二歲吧,”霍景深說。

    十一二歲,就已經有了這種魄力和手腕。

    只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了,直到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也不能再去指責什麼了。

    “那現在霍芃芃……難道是知道了?”夏苒苒頓了頓,“那秦筱雅……”

    她忽然明白了,眼神猛地一變。

    她明白了。

    原來,霍芃芃這樣費盡心力的算計她,讓她紅杏出牆之後和霍景深離婚,全都是因爲秦筱雅的話。

    秦筱雅想要他們離婚。

    可是又何必呢。

    反正早晚也會離婚,還給她一個乾乾淨淨的名聲難道不好麼。

    夏苒苒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在笑她自己,還是在笑霍景深。

    “孩子你如果能保證不被牽扯進入到這件事情裏,我就可以不帶走,”夏苒苒說,“要不然我就要把孩子給帶走……”

    “帶走你能照管的了?”霍景深打斷了她的話,“夏家現在也是多事之秋,你自己都還住着醫院的宿舍,你準備把兩個孩子安排在哪裏?”

    這話,是錐心之言。

    霍景深說:“夏家董事會的會議,我也沒有去,你什麼時候需要我幫忙可以說一聲,我……”

    “不用勞煩了!”

    夏苒苒直接站了起來,“不用勞煩四少了。”

    她直接轉身就離開了,沒有回頭。

    霍景深看着關上的休息室的門,再看一眼放在桌上的咖啡杯。

    擺放在夏苒苒面前的那一杯咖啡,沒有動過,在杯子上方,還能看得到的是隱隱的蒸汽。

    霍景深手指摩挲着細膩的杯身,眼神有些難以言喻,捏了捏眉心。

    現在夏苒苒這樣……

    將來,恐怕是不好追回了。

    …………

    夏苒苒離開霍家的時候,滿身的火氣。

    他們霍家就是一個無底洞!喫人肉,喝人血!

    她若不是爲了孩子,真的不想進入霍家這個無底洞。

    但是,她還不得不進入。

    因爲,她還有一件事情的真相,不曾查清楚。

    那就是霍衍的死因。

    這是栽贓到她母親身上的髒水,一頂黑鍋,她必須要還母親一個清白。

    前段時間各種事情實在是太多,又實在太忙,夏苒苒無暇分心,心裏壓迫着的事情,又實在太過繁雜,她一直到現在,才能再回憶起來一些蛛絲馬跡來。

    她想到了一個關鍵的人物——顧潛簡。

    顧潛簡的身上,不好下手,但是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卻可以用來當作突破口。

    那就是張雪凝。

    可是,張雪凝將孩子送給了顧家之後,就消失了。

    張雪凝到底在哪兒?

    她託林喬和趙菲菲去打聽了在大學時候,和張雪凝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可是,一無所獲。

    趙菲菲不解:“你管她幹什麼,在大學時候給我們找過那麼多麻煩事,她孩子和她自己的命還是你幫忙給救過來的呢,但是你看看,現在她人呢?一句謝謝都沒有,人都沒了影。”

    林喬卻是搖了搖頭,“現在不是她的原因,而是孩子。”

    趙菲菲這才猛地回想起來。

    張雪凝的孩子,現在是在景歡手裏養着,上次夏苒苒親眼看見了孩子身上的一些淤青痕跡。

    趙菲菲現在當婦產科的醫生,見多了一些嬰孩,最是看不得孩子受苦。

    “哎,那我再去託人去找找。”

    只是,這樣找下來,卻是一點成果都沒有,如同是大海撈針。

    林喬提議說:“要不去找一個私家偵探去找找?”

    夏苒苒搖了搖頭,“我給柯明打個電話。”

    她吩咐柯明:“找幾個你信得過的人,去在顧家大宅去蹲點,盯緊了顧潛簡的兒子。”

    趙菲菲不明白,“爲什麼要去盯孩子?”

    夏苒苒掛斷電話,“母愛天性,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母狼也總要時不時的回去看一眼小狼崽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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