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頌琪震驚之餘,“那他是自殺?”
夏苒苒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興許是吧。”
想起來當初將她的母親推上了嫌疑犯的罪名的那個視頻錄像,其中,正是霍衍先跑上了樓,緊接着是蘇芳染也跟了上去,等到再下來的時候,雙手沾染了鮮血。
在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日記本里沒有寫,夏苒苒不知道。
只是,她相信媽媽。
媽媽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能用憐惜的口吻寫下這樣許多日記的醫生,一心想要救贖霍衍的女人,又怎麼可能狠下心來去將他推下樓了。
方頌琪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是,你媽媽是追上去,想要阻攔,卻不了沒有阻攔成,讓霍衍跳了樓了。”
夏苒苒低頭喫着飯,沒有說話。
…………
隨着孩子的傷逐漸醫治好,只剩下了身上的一些留下的淺淺的痕跡,只能等待着時間去去除疤痕,抹平嬰孩心中的那些曾經。
而夏苒苒也終於在病房裏,等到了顧潛簡的出現。
她靜靜地坐在病牀邊,看着顧潛簡走進來。
“孩子不在?”顧潛簡第一時間就先朝着牀上看了過去。
夏苒苒搖頭,“他不在。”
她做了一個有請請坐的手勢。
顧潛簡走過來,“你……知道了?”
夏苒苒面上沒有表情。
她想笑,表達禮貌性的笑,卻實在笑不出來。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敞亮,”夏苒苒微微眯了眯眸,“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顧潛簡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他低了低頭,額前凌亂的髮絲垂落遮擋着額頭。
縱然此時病房中有陽光,卻無法溫暖兩人的任何,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的退的乾淨。
顧潛簡閉了閉眼睛,“我和他是自然相愛……是我先愛上他的。”
剛開始的時候,顧潛簡其實是有點恐慌的。
他不敢對父母說,更加不敢和自己的兄弟朋友說,怕被人當成是一個怪胎。
他嘗試着去尋找,去找了一些女朋友,想要試一試這種感覺。
沒有。
完全沒有。
然後,他才篤定了,自己的的確確是愛上了那個作爲同班同學的霍衍。
霍衍是校草,笑起來總是很陽光的模樣,身邊追隨着的是很多迷妹,他對於女生送過來的禮物和情書,從來都是十分禮貌的婉拒。
他的溫柔,讓那些即便是情書和禮物沒有送出去的女生,卻不忍責怪,甚至覺得自己是配不上這樣的男神的。
顧潛簡意識到自己並非是個雙,而是切切實實喜歡上了霍衍,就開始以朋友之名,先緩緩地靠近,然後再漸漸地向他輸入類似的信息。
比如說,詢問他,是不是對同性、有排斥。
霍衍非但沒有表現出來噁心,相反包容性很強,覺得自己很能夠接受。
這樣的話,促進顧潛簡向前了一步。
兩人在學生時代,勾肩搭背的走在一起,在好朋友和哥們這種角色中,帶上了些許曖昧。
比如說在打完籃球之後擦汗,用對方用過的礦泉水瓶喝水……
霍衍驚訝至極,“什……什麼?所以這個人是……”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顧潛簡低着頭,“我對不起你,我一開始接近你,就是有企圖的,我對你心懷不軌。”
他站在原地,等了許久,霍衍都沒有開口。
這就好似是上刑場一樣,他的脖子上掛着一把鍘刀,卻不知道這把閘刀,什麼時候才能落下來。
“你……讓我想想,”霍衍說,“這太突然了。”
顧潛簡擡起頭來,入目的,卻已經是霍衍的背影了。
這個時候,他灰心喪氣,甚至想要衝過去,一把將霍衍給摟住,卻又怕他牴觸,想要進一步卻又不敢。
一連等了三天,他都沒有等到霍衍的回消息。
他每天都抱着電話等許久,去一趟洗手間,都要時刻豎起耳朵聽着電話鈴聲。
他對保姆阿姨說:“如果有同學打電話叫我,你就喊我,不用管我是不是在睡覺。”
有朋友叫他出去玩,他都不肯了。
他怕一旦出去玩了,會錯過電話。
就這樣,一直等了一個星期,他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這簡直就是無期徒刑,太煎熬了。
這天晚上,夏天的暴雨傾盆,他冒着雨跑去了霍家大宅。
“我來找霍衍!”
“三少爺?”門口的老管家說,“三少爺陪着夫人回鄉了,還沒回來。”
顧潛簡一愣。
“什麼時候走的?”
“有一個星期了吧。”
顧潛簡回家的路上,渾渾噩噩的。
原來,他已經回鄉一個星期了,也怪不得他等不到他。
那就是說,他還有希望的吧。
他這樣想着,心情就好了一些。
卻不料,因爲淋了這麼一場大雨,回到家,就發燒病倒了。
他高燒接近四十度,上吐下瀉喫不下飯,頭暈,眼皮又沉,睜開眼睛被喂着吃了藥,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再度醒來的時候,他嗓音沙啞的喊了一聲:“水。”
他沒看清楚身旁在牀邊趴着的人影是誰,就看見一個背影幫他去倒水,等到玻璃杯裏的水遞到他的脣邊,他纔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阿衍……”
霍衍笑了笑,“先喝點水吧,我去叫醫生進來看看,你都睡了兩天了。”
顧潛簡抱着杯子,或許真的是渴了,一口氣就喝完了。
霍衍幫他把手裏的空杯子接了過來,“還要喝麼?”
顧潛簡急忙點頭,“要。”
霍衍又給他倒了一杯水,這一次,遞過杯子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霍衍的手。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卻是異口同聲。
霍衍又笑了笑,“你先說。“
顧潛簡喉結上下動了動,“我……你還生我的氣麼?”
“我什麼時候生你的氣了?”霍衍眨了眨眼睛,“我從沒有生過你的氣,倒是你,淋着雨跑到我家裏去,害自己生了一場大病。”
顧潛簡聽着霍衍這樣說話,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兩人之間,又似乎恢復了原來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