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美玲收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是一個男人,單手拉着行李箱,另外一隻手,抱着一個孩子的背影。

    她看着這張照片,嚯的站了起來,瞳孔驀地放大了。

    這個男人……

    別說是一個背影,就算是化成了灰,她都認得!

    是梁晉!

    梁晉懷中抱着的孩子,難道是……

    這張照片的背景是機場,那麼也就是說明,他……

    朱美玲忽然倒抽了一口氣,難道他帶着孩子走了?

    那她呢?

    這幾天,她雖然說沒有電話,沒有手機,沒有辦法給梁晉聯繫,可是梁晉竟然就這樣帶着孩子走了,就留下了她一個人,也不來看一眼?

    她不相信……

    “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

    朱美玲猛地朝着門口看了過去。

    走過來的人,是夏苒苒。

    夏苒苒緩步,一步步的走了過來,身影筆挺,面容化着十分精緻的妝容,比起來此時的朱美玲,竟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朱美玲猛地站了起來。

    “夏苒苒,你……這是你……”

    她舉着手機,“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腿長在他的身上,他要帶着孩子離開,我也攔不住,”夏苒苒說,“這是每個人的選擇,就和當初,他選擇了利用你,拿到夏家的股份紅利,取得一部分利益,現在沒了利益,他自然就走了。”

    “你……你不能這樣做!”

    朱美玲覺得自己這些天的堅持,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她這些天,一直能繼續堅持下去,就是因爲她還有梁晉作爲支撐。

    她一直都在相信着,梁晉一旦是知道她被困在夏家別墅裏,就一定會趕過來救她出去的。

    可現在夏苒苒帶來的卻是這樣一張照片。

    “你在騙我,你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說謊了。”

    夏苒苒冷笑了一聲,“是麼,如果說有我騙你的,那的確是有一條。”

    “什麼?”

    “夏海建沒死,現在就是中風,在醫院裏面躺着。”

    朱美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反應了幾秒鐘,“什麼?”

    沒死……

    在醫院躺着。

    她立即就明白了過來,“你說的是他……”

    夏海建沒死,那他明明是吃了自己準備的藥,那藥吃了,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哪怕是催吐,哪怕是華佗在世,都不可能搶救的過來的,可……

    她回想到那天晚上,當夏海建吞下了那一粒藥的時候,夏苒苒表現的淡然。

    即便是柯明去拖着夏海建去催吐,夏苒苒已然十分冷靜的站在原地,絲毫都沒打算去幫一把。

    原來……

    “你把我的藥給換了。”

    夏苒苒聽着朱美玲的這句話,笑了一聲,“跟聰明人講話,就是不費勁兒,我這麼一提點,朱阿姨就反應過來了。”

    “你什麼時候把我的藥給換了的?”

    朱美玲搖了搖頭,她似乎看起來是在喃喃自語着,“不,你沒有換了我的藥。”

    夏苒苒來夏家別墅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那藥是誰換的……

    朱美玲腦子活絡,瞬間就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

    “你那天……”

    就在她和夏海建攤牌,鬧得不可開交的那一天,夏苒苒爲什麼會忽然趕來,忽然壞了她的好事,而且還表現的那麼平靜……

    而且,夏海建手裏的那些照片,分明就是監控錄像打印出來的。

    而夏家的監控錄像,爲什麼可能出現在夏海建的手裏。

    在夏海建在拘留所的那段時間裏,她分明已經將所有傭人都給遣散了,也讓人關了監控錄像,不錄像,可那個時間段的監控錄像,又怎麼可能出現在監控錄像上。

    “是你……”

    朱美玲轉過頭來,向前一步一步的走過來,“夏苒苒,是你……”

    她忽然就想起來夏苒苒說過的一句話。

    買通……

    “你買通了這裏的女傭!”

    夏苒苒笑了笑,“和朱阿姨說話,就是很輕鬆不費力氣,有些話,不用我條分縷析的給你過目。”

    朱美玲彷彿是受到了很重的打擊。

    她向後踉蹌了幾步,面容上是難以置信。

    “你……你……”

    她沒想到,自己一直防備着夏苒苒,一直在算計着夏苒苒,可是到頭來,她的所有算計,竟然都是在夏苒苒眼睛裏看着的!

    夏苒苒竟然不用費任何力氣,就將她的算計都給迎刃化解了!

    現在,她成了被困在這所房子裏面的人,而夏苒苒就是一這種勝利者的姿態,站在她的面前。

    “夏苒苒,你好狠!”

    夏苒苒冷笑了一聲,向前走了一步,“我狠?朱美玲,當初,是誰當小三介入了我母親的家庭,最後害的我母親死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不是你爸爸,我能有機可乘?”朱美玲說,“而且,你媽媽本就是個工作狂,任何事情任何人在她的眼裏,都永遠都比不上她的工作,她那麼沒有情趣,也不能怪別人了。”

    夏苒苒猛地擡起手來,狠狠地給了朱美玲一個巴掌。

    “夏海建有錯,你有錯,這樣的錯,何必又給推給我母親?”夏苒苒說,“你別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當初我媽媽的病,雖然已經在彌留之際,你是照顧我母親的護工,你私底下做的那些手腳,當時我小,我不知道,但是並意味着我現在不知道!”

    朱美玲被夏苒苒的這種氣勢陡然給駭了一下。

    夏苒苒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的聰明,從來都是自作聰明,現在鬧到這一步,全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她伸出手機來,手機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的,是一條視頻錄像。

    “這是那天晚上,你對我父親所做的行爲,我已經發給警署了。”

    “發給警署了又怎麼樣?反正我們是夫妻,夫妻吵架打架,難道還要把我給抓起來麼?”

    “那倒是不用,就是你餵給我父親的藥,在這裏。”

    夏苒苒拿出一個密封袋,裏面是白色的藥片。

    “交給警署,你就是故意殺人罪,只是殺人未遂罷了。”

    “什麼?你……你不能這樣!”朱美玲好似忽然反應過來,一下從地上彈起來,就要去搶奪夏苒苒手裏的密封袋。

    夏苒苒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朱美玲。

    朱美玲轉頭就紅着眼,又朝着夏苒苒撲了過來,就好似是一個女瘋子一樣,夏苒苒手裏捏着的就是能威脅到她的唯一東西。

    夏苒苒皺眉。

    她倒是沒想到朱美玲竟然會這樣好似是一個瘋子一樣的東撲西咬。

    她以前跟着霍景深,也的確是學過一點防身術,對於這樣一個女人,也還是足夠應付的。

    只不過……

    她剛一向後退,後面就已經有一個身影閃過,攬着夏苒苒的腰身避開了。

    緊接着,有兩個黑衣保鏢就竄了過來,一把就將朱美玲給按在了地面上。

    夏苒苒的鼻息嗅到了一陣熟悉的氣味。

    她閉了閉眼睛,在穩住身形之後,就向後退了一步,從這樣一陣熟悉而強大的氣息之中退了出來。

    面前的男人,正是霍景深。

    霍景深微微眯了眯眼睛,掃向即使是被按在地板上還在不斷的掙扎着的女人。

    朱美玲斜着眼盯着面前的這兩人,瘋了一樣的笑了起來。

    “你們是這一對狗男女!你們離婚其實都是假的吧!你們在聯合起來做戲,好讓我們都以爲你們離婚了,你們感情破裂了!其實你就是算計,你就是在算計所有人!”

    夏苒苒皺着眉,“朱美玲,你別隨便臆想了。”

    她轉頭看了霍景深一眼,看起來也沒有想要辯解的意思,她覺得自己也多此一舉了,跟一個瘋女人說什麼呢,都根本沒有必要。

    門外傳來了鳴笛聲,由遠及近。

    朱美玲因爲涉嫌故意殺人罪被批准逮捕了。

    她被押上警車的時候,還在不斷的罵罵咧咧的叫,周圍有不少蹲守的記者,就將這一切全都給拍了下來。

    等到警車鳴着警笛開走,夏家別墅,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此時,安靜的有些莫名,就彷彿是在一個安靜的墳墓一樣,四處都是雜亂無章的。

    夏苒苒擡步朝着外面走,“謝謝你。”

    “謝我幹什麼?”霍景深反問。

    “謝謝你借給我人,還……”還特別關鍵時刻出現在我的身邊。

    只是,這後邊的半句話,夏苒苒沒有開口說出來。

    兩人的身份其中,已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了,又何必說這樣曖昧不清的話,反倒是惹人厭煩。

    從夏家別墅走出來,經過一片安靜的小樹林,漆黑的,安靜的,和剛纔的嘈亂形成鮮明的對比,就好似經過這樣一片小樹林,兩人就從剛纔的環境中抽離出來。

    霍景深問:“你還好麼?”

    “爲什麼這麼問?”

    霍景深沒說話。

    夏苒苒目視前方,眼光很堅定,“我很好,我終於達成了我自己的目的,我有什麼不好的?”

    “你心裏不這麼想。”霍景深站住腳步,他說,“現在的結果,真的是你想要的麼?”

    夏苒苒抿了抿脣,她也停下了腳步。

    前面是一片水塘。

    燈光照在水面上,燈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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