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站在柴昭陽身後,一時有些捉摸不透自家主子的想法。

    她自幼跟着主子長大,明白這位主子的天性是不大愛與人應酬交往的,也習慣於隱藏好自己的一切情緒,不被人發現。

    像今日這般,與一羣並不熟識的人在一起談天說地,甚至是自降身價地陪着笑,還是從來未曾有過的。

    即便主子不說,她也明白,主子無非是想從他們身上多獲取一些與玄戩相關的信息罷了,可是那日主子明明說過,有了妻子的人,她是不會去打擾的……

    如此這般,饒是日夜陪伴柴昭陽的星兒,也不免對她的行爲感到困惑了。

    柴昭陽卻只靜靜地站立着,伸出手去,捻下一枝明麗的花杈子,捏在指尖細細地看。

    “星兒,你瞧,真好看……”

    星兒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束折下來的紫色花枝,繁華點點,那偏藍調的紫色,神祕又迷人。

    她拿着花杈子的手指忽然轉了轉,指尖如蔥段般瑩白,泛着嫩白的光澤。

    “你覺得陳世子這處會有桂花嗎?”

    桂花一般在金秋盛開,如今已然是初冬,星兒看着那枝花杈子,覺得它美可又透着一股支離破碎的感覺。

    “回郡主,金桂已經謝了,四季桂應當還有……這是陳世子府上,興許他有其他盛開的桂花樹種。”

    “不。”

    柴昭陽放下那枝花枝,笑了笑,“我不要其他桂樹,就要秋桂,秋季盛開的那種……我不要樹種,我要桂花……桂花樹也好。”

    “這……”

    星兒面露難色。

    “不可?”柴昭陽柳眉一豎,眼刀丟向星兒。

    “可!!”星兒忙福一福身,恭恭敬敬道,“奴婢這就給郡主找去!”

    一場宴席開得極快,陳世子家大業大,賓客衆多,各家恭維幾句再獻上幾分薄禮,時辰就這樣一點一點耗了過去。

    樓幀端坐在柴昭陽對面,一直悶聲飲酒,偶爾一擡頭看一眼,對方只是靜坐着,安靜地加幾片清炒的脆藕放在口中,便不再動筷子,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

    一舉一動頗爲端莊,面上微微笑着,目色柔和,挑不出任何錯來,可盯着柴昭陽的樓幀就是覺得心裏不大痛快。

    她要是在多點鮮活氣色就好了,而不是如此柔和端莊,像個會動的畫像一般。

    他面前活生生的柴昭陽和他在畫像上看了無數次的那個魅力端莊的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同,美得驚豔,美得毫無差錯,也美得毫無生氣。

    恍如靈魂靜止了一樣,她面對他的時候,平靜得沒有任何情緒。

    夜幕漸漸來臨,樓幀又悶頭灌了一口酒下去,隨後起身告辭,先一步離開了宴席。

    初冬的夜晚並不算冷,樓幀出門時沒有備上大衣,剛一出府,迎面便吹來一陣冷風,夾雜着些許冰涼涼的水汽,鋪灑在樓幀面頰上,讓他的頭腦從酒精中微微清醒過來。

    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招來了車伕,吩咐道:“駕車回府,不必等我,我自行走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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