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晉衣冠 >第87章 粗心釀禍端
    路永按照蘇峻的吩咐,去護送二宮到石頭城暫避,蘇峻則帶上王導,前往各城門巡視。

    鑑於壽州兵逃遁之教訓,蘇峻在每個城門口都嚴厲交待,自即日起,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擅自出城,違令者殺無赦。每個城頭,還派出自己的心腹親隨監督。

    王導表面雲淡風輕,其實心急如焚,他不敢久留,因爲他已經知道蘇峻派出了心腹探子前往宣城召韓晃回京,當蘇峻得知不好的結果後,必定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王導東張西望,在等待脫身的機會,脫身和皇帝回合的機會!

    可是,兜了幾個城門,蘇峻似乎有了準備,一直緊貼着他。這時,從北邊來了一匹快馬,讓他看到了希望。

    “蘇將軍,那個小皇帝死活不肯走,說不等到王太傅,他哪兒也不去,路將軍派卑職來請將軍示下。”

    “都到這節骨眼上了,還耍性子,不知死活的東西!”

    蘇峻原本是罵成帝,看到太傅還有一些被擄掠的朝臣在場,頓覺失言,這口吻與他誅奸佞振朝綱的旗號相悖。

    他連忙爲自己打圓場,改了個口。

    “路永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這點事都辦不好。太傅,只好辛苦你一趟,親自去勸勸,本將軍還要在這等韓將軍的消息。妥當之後,便來石頭城會合。”

    蘇峻這時候敢讓王導前去,是因爲他已經派人看過地形!

    石頭城活像一隻大甕,巨石壘起而成,異常牢固,且只有一個出入口。只要看好出口,裏面的人插翅難飛,王導應該耍不了什麼滑頭。

    王導得令,如浴火重生,一路不停甩起馬鞭,恨不得眨眼只見就飛進石頭城。

    因爲蘇峻一旦等來韓晃的消息,自己就要屍首異處!

    蘇峻派往宣城傳令的消息,讓苦等多日的桓溫找到了機會。

    然而,韓晃離開涇縣時,桓溫卻因自己的無心之失,讓他全身心呵護的人遭遇了飛來橫禍,終生追悔莫及……

    桓溫此刻無法進入涇縣,只好兵分兩路,一路在官道上守候,等待韓晃出城的消息,一路盯住江播。

    江播入主宣城郡府後,桓溫每天都會徘徊在郡衙外打探情況,如果江家有什麼嫌疑,一定也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令他一樣失望的是,一無所獲。

    到第四日的午後,桓溫從附近的飯館出來,接替沈勁繼續值守,無意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木蘭!

    只見她急匆匆從郡衙門前走過,手裏拎着一摞子紙包,整整齊齊擺放在網兜裏。除了幫杜艾抓藥這樣刻不容緩之事,一個姑娘家不太會孤身出門。

    仔細算來,他倆一年半還多未曾見面!

    杜叔叔大概又在犯病,若非不得已,他會自己來的,一下子買這麼多藥,說明已經憋了好一陣子。

    木蘭這是要走回去嗎?這裏距離東條巷還遠着呢。

    自己的馬拴在客棧,沈勁又不在,只好眼睜睜看着她漸行漸遠。

    桓溫心裏熱乎乎的,鼻子發酸,許久不見,真的很思念她,牽掛她!

    他真想大喊一聲,呼喚她的名字。如果木蘭發現他近在咫尺,該有多意外,有多激動!

    她會丟下手中的所有,大步奔跑衝到自己的面前,然後再突然止步,怯怯的叫一聲那個久違的稱呼。

    他下意識的邁出腳步,追出十來丈遠,壓抑住內心的衝動,又停了下來。

    他決定,今日只要沒有韓晃的消息,無論如何也要回趟東條巷,去看望杜叔叔,看望她。

    這種感覺以前也有,可從未如現在這麼強烈,或許是因爲父親慘死,心中對親人的眷念更加熱切了吧,也或許是大垂耳調侃說,那就是喜歡,是愛戀吧!

    他是按照眷念親人給自己解釋的,但是也隱隱感受到,這種滋味已經不再是哥哥想念自家妹妹那樣輕鬆,那樣容易停歇!

    而就在這時,郡衙的門大開,江彪神氣活現走了出來。

    桓溫愣了愣,發現剛纔自己的確是在走神,因爲這時,門外突然停放着幾個很大的油漆鋥亮的木箱,外面裹着紅綢子,旁邊還立着四名家奴。

    江彪和家奴正在說話,然後擡起頭四處觀望,好像在找人。接着一揮手,家奴擡着箱子進入郡衙,江彪也跟了進去,大門又重新合上。

    大白天的就公然受禮,江家膽子真大。

    誰在給他送禮,左看右看,只看到幾個家奴,沒瞧見家主。

    他還沒有意識到,剛纔追趕木蘭的十幾丈路,暴露了自己。

    而就在不遠處,那人正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眼中噴射出怒火,給桓溫帶來終生難以彌補的傷害!

    桓溫邊想邊向東看,視線中已經尋覓不到剛纔的芳蹤。

    他悵然若失,一會,沈勁從西邊的飯館出來,二人相隔七八丈遠,盯着郡衙外來來往往的動靜。

    直到郡衙大門再次開啓,僚屬衙役下值走後,二人才一前一後回客棧。

    “你中午喫什麼美食,那麼久纔出來?”桓溫還在爲沒有發現送禮之人而抱怨。

    “哪呀,一碗羊雜麪,兩隻糯米糕而已。”

    沈勁很委屈,舔了舔嘴脣,意思是說自己根本沒喫飽,接着又起了怨氣。

    “出門時不小心撞到一個人,那傢伙年紀比我還小些,個頭也沒我大,脾氣火爆得很,指着我鼻子罵我不長眼睛,真是可氣。要不是他衣着光鮮,像個富家公子,肯定要他好看。”

    桓溫調侃道:“哎呀,我一直以爲你沈勁是個豪氣沖天的漢子,怎麼也是個欺軟怕硬之輩,瞧見人家有錢有勢就忍氣吞聲?”

    “你誤會了不是,要是一般的莽漢,揍他一頓就也罷了。若是權貴之家,那還不得報官,全城搜捕,咱還怎麼在這望風!”

    “行,夠哥們!”桓溫聽了很欣慰,窸窸窣窣從包袱裏拿出幾兩銀子,然後解開馬繮要出門。

    沈勁覺得無聊,也纏着要出去兜兜。

    到東條巷附近,桓溫將馬繮丟給沈勁,囑託他看馬,自己邁步朝巷口走去。沈勁很好奇,看他祕而不宣的樣子,是有意甩開自己。

    搞什麼名堂?

    沈勁繫好馬,等桓溫走遠,躡手躡腳準備跟上去偷窺一番。

    路過自己家的院落,桓溫稍稍駐足,打量了一下,除了院牆上還有痕跡以外,三具屍首處理的乾乾淨淨。等報了父仇,再重新粉刷粉刷,把家人接過來。

    就是不知桓衝還敢不敢再住進來?桓溫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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