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晉衣冠 >第180章 牛刀試武卒
    “還有什麼文章好做?官兵已經打草驚蛇,恐怕他再也不敢來了!”王允之嘆息道。

    “打草肯定驚了蛇,但我們至少知道這小子還活着。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再來一招,引蛇出洞!”

    “怎麼個引法?”王允之問道。

    “抓不着桓溫,就讓他的弟弟受點苦頭,嚐嚐牢獄之災。允之,你說說,應該讓他哪一個弟弟下獄?”

    王導在考察自己的侄子,希望他能更快成熟起來,心機深沉一些,將來好挑起王家的大梁。

    “當然是把桓衝關起來!”王允之不假思索的回答。

    “爲什麼要關桓衝?”王導有些失望,無精打采的問着。

    “桓衝是幺子,而且和桓溫感情很深,桓溫能不着急嗎?還有,桓衝一定比桓祕更知道桓溫的事情,說不定能撬開他的嘴,問出點什麼來。”

    王允之振振有詞,回道。

    “非也非也!我們現在唯一需要知道的是桓溫的下落,我想這也是桓衝一家關心的。從目前情況來判斷,桓家人並不知道桓溫藏身何處,否則他們早就可以主動去聯繫了,對不對?”

    王允之點點頭。

    王導接着說道:“至於桓衝還知道什麼事情,無非就是桓溫之前還犯過什麼案子,殺過什麼人,都是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這些對我們毫無意義。所以說,關桓衝沒有必要,要關就關桓祕,因爲他二人感情並不深厚。”

    “那又是爲何?”

    王允之知道王導定有深意,其中玄機目前自己還琢磨不透,達不到王導的功底。

    王導的心思是,這樣的話,一來要挾桓溫,看他上不上鉤,越是異母弟弟,他越要顧及,免得衆人悠悠之口說他親疏有別;

    二來,即使引不出他來,也可以給他埋下一顆種子,一顆仇恨的種子。

    將來桓溫要是銷聲匿跡還則罷了,而萬一要有什麼出頭之日,那桓家就有一個痛恨他的人,王家也就有了可乘之機。

    王導果然老辣,想得深遠,王允之自愧弗如。

    “叔父的意思是說,桓溫惹的禍,讓桓祕來背鍋。他兄弟本就沒有什麼感情,這樣一來成見更深,桓家就有了裂縫,今後咱們還可以做文章。”

    王導輕捻鬍鬚,氣定神閒。

    “叔父思慮深遠,侄兒愧不能及,慚愧慚愧!不過,抓了桓祕,那就等於告訴桓溫,我們知道了他家人的藏身之處,他還會露面嗎?”

    王導嘿嘿一聲,玩詭計,他是當仁不讓的高手!

    “你呀,真傻,我們可以用別的由頭抓他下獄,讓桓溫鬧不清楚他家是否已經被官差盯上了。”

    這一招,不可謂不高明!

    如果桓溫真的還活着,真的來營救,那就正中圈套。如果不來救,就讓桓祕喫點苦頭,有機會告訴他,他是受他大哥的連累,自此埋下仇恨,今後再做文章。

    不過,眼下暫時還不能讓他家人知道已經被官府盯上了,讓他們好放心在茅屋裏繼續呆下去,官府也能繼續盯着。

    王允之一攤手,犯難道:“抓人,總得有個合適的罪名吧,否則容易引起他家人的猜疑。”

    王導篤定道:“你呀,堂堂滁州官府,要抓個百姓,可以找出一百條理由,讓他們去辦吧,他們會有辦法的。記住,罪名要大一點。”

    王導對王允之充滿期待,寄希望於這個侄子,巴不得把胸中錦囊之計全都傳授給他,而王允之偏偏沒有他所希望的悟性。

    他也清楚,這些怪不得侄子。

    王允之初出茅廬,涉世未深,又生在王家,一向錦衣玉食,哪裏知道世路坎坷,人心險惡!而自己之所以心機頗深,都是這些年波詭雲譎的朝廷爭鬥中侵染出來的!

    其實,王導也覺着活得很累,他何嘗不想敞開心扉以誠待人呢,可是,權力之爭不允許啊!那是你死我活的爭鬥,成王敗寇的爭鬥,要面臨血與火的較量。

    王允之咂舌點頭,能理解其中的苦衷和無奈。

    “唉!”王導又悵惘一聲。

    就說陶侃吧,因江州刺史一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隱忍蕪湖的庾亮,無時不刻不想殺個回馬槍,與他爭奪朝政大權。

    山雨欲來,王家更要居安思危,須臾不可掉以輕心!

    芒碭山上,沈勁泣不成聲,向桓溫請罪。

    “大哥,小弟對不住你,沒見到木蘭,還折了兄弟,小弟慚愧啊!”

    桓溫沒有說話,見沈勁滿面灰塵,頭髮散亂,背上的箭頭雖然被拔掉,纏上了紗帶。但一路奔波,傷口又裂開了,鮮血滲出來侵染了衣服,看了叫人心裏酸楚。

    “快起來,坐下說話。”

    沈勁不肯,又衝着劉言川歉然道:“言川,我對不住山寨,折了兩名兄弟!”

    接着滿面羞愧,說起琅琊山的遭遇。

    桓溫嘆了口氣,在青州養傷時,自己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來晚了一步。沈勁此次露面,驚動了官府,家人肯定要遭連累,恐怕今後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可是他毫無辦法,總不能像沈勁那樣衝動,帶兄弟下山,劫了滁州府。思索良久找不到辦法,只能暫且忍耐。

    沈勁雖然滿面愁容,可整個人是放鬆的。

    桓溫明白他的心情,折磨了他四年的大仇終於得報,作爲兒子,可以告慰他父親的亡靈了!

    桓溫故作輕鬆,安慰道:“沒事,錯過了這次,還有明年呢!”

    其實,他應該判斷出,此次沈勁的遭遇,意味着家人可能已經進入官府的視線,明年七夕時,官府的羅網會更大更密。

    爲了彌補愧疚,沈勁敢於涉險,俠肝義膽,是個敢於擔當的漢子,桓溫不能責怪。而且,兄弟夙願已了,今後會心無旁騖,陪伴自己並駕齊驅,披肝瀝膽共謀大事。

    桓溫這時還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沈勁還有一個更大的夙願深埋內心。多少年後,他作出了讓桓溫扼腕的另一個選擇!

    撇下這次傷感的事情不談,桓溫還是很興奮的。現在山寨已經有了兩千戰馬,明年開春還有一千匹,人數雖不多,但個個都是精兵,個個都是刀刃。

    更爲欣慰的是,山寨的武卒更是了得,時日不長就練就了一千名,還擊潰了梁郡攻山的三千趙人,可喜可賀。

    劉言川得到桓溫的讚賞,笑容燦爛,這和他全力督促是分不開的,趕緊湊過來邀功。

    他的說,此次領兵的是大趙的一個將軍叫石聰,駐守梁郡,也是石勒的兒子,據說也是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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