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流風吟 >第二十四節 屠蛟 夜鬥
    兩岸青山中偶爾蕩起一陣清亮的鶴鳴猿啼,峽谷碧波間一葉白帆孤舟破浪而行。壯美的山水,引得搭船客人紛紛聚到船頭,交頭讚歎不已。

    隼也在之列,他依舊將兜帽拉得很低,扶欄遠眺,嘴角始終掛着淺淺的笑意。他隨意行走、擇向、過橋、搭船,把一切都交由上天安排。如果下一秒便是死亡的話,那這抹微笑就是他對今生的答謝。

    人羣中,有一對青年似乎不像旁人那般觀山望水,一直冷冷地凝視着水面,時而發出輕聲嘆息。

    男子看起來二十四五的年紀,高大壯碩,皮膚黝黑,全身呈現出誇張的倒三角,兩條結實的手臂露在無袖的絳色粗布背心外,健壯得像歷經海浪拍打的礁石。一頭散亂長髮在後頸被簡單地束起,方臉闊口隆鼻,雙目很深。

    身旁的女子,身材高挑豐滿。一襲妃紅袍衣,領口滾鑲雲邊。裙襬兩側開叉很高,露出兩條麥色的長腿,大腿肌肉潤澤飽滿。烏髮柔軟地披散在雙肩。一對明亮的大眼睛,倒映着河面粼粼的波光。瓊鼻下一張檀口緊張地抿着。

    隼頗感奇異,便隨着此二人的目光望去,不禁心頭一慄。只見船側十餘丈處,一團隱隱的漩渦滾動向前,似與船同行一般。

    還未待隼回過神,河面颶風驟起,雪白的巨浪如山丘般向船側打來。船頭客人雖都爲玄界修真者,突遇此情,個個愣怔莫名地釘在原地不知所措。

    反而倒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隼看得真切,就在巨浪激發的同時,浪中現出一龐然大物,挾着漫天水霧呼嘯而來。

    “是巨靈蛟!衆人回艙!快!”那男子撕聲大喊,自己卻似生根在風雨飄搖中的船頭,紋絲不動。

    隼急欲衝過去幫忙。一浪打來,令虛弱的他幾乎跌倒,連忙抓住船欄。

    那巨靈蛟已裂開一張山洞似地血口,駕浪凌空撲向帆船。遍佈漆黑鱗甲的巨大身軀,瞬間便將大半隻船體籠罩在黑暗中。

    隼豪氣頓生,早已忘卻自己的暗疾,大喝一聲,縱身揮拳迎擊撲面而來的怪蛟頭顱。

    不料,巨靈蛟怪嘯一聲,震得人雙耳轟鳴不已,噴射而出的一股腥臭狂風,將隼裹挾着甩至船帆桅杆處。

    此時,那男子長嘯一聲,挺劍飛身而起,似蒼鷹展翅般撲入茫茫水霧。隼在高處看得清楚,巨浪中銀光如電,嘶吼陣陣,不斷有片片血幕撲濺至船身。須臾間,河面上飄起了一座小山般的巨屍。

    夕陽下,一具血紅的身影挺立在蛟屍上,隨着波浪上下起伏。

    待那男子躍上船頭後,隼快步上前朝他抱拳拱手,欲攀談幾句。而對方只是向他淡淡地微笑點頭,便帶着紅袍女子邁入內艙。

    本想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終了此生,不想差點成了這怪物的點心。果真事事真是難料。隼自嘲地笑了笑。

    “嗚......”隼突然覺得一陣噁心,那種熟悉的暈眩感再次籠上心頭。一股徹骨的涼意,自心間逐漸向周身蔓延,他連忙裹緊那早已溼透的黑袍,重新拉上戰蛟時翻落在背後的兜帽,急急跑入船艙。

    鮮血不斷地從他的口鼻中滲出,散落在身後甲板上,星星點點的分外刺眼。

    經“巨靈蛟”一鬧,船上客人都失了遊山玩水的雅緻,窩進內艙飲茶交談。那屠蛟男子及其女伴,也不見現身。

    隼再次從疼痛中醒來,全身痠痛,畏冷得很。枕邊已溼紅了一大片,那是他在昏迷時從口鼻中淌出的血。他揭開黑布袍衣,貼身的粗布背心也是斑斑血跡,這是多處皮下出血所致。

    推開牀邊的小窗,清冽的河風一掃船艙內陰鬱的濁氣,隼怔怔地注視着一望無垠的水面,思緒萬千。

    翌日暮,隼隨衆人陸陸續續地下船登岸,他在客流中仍未發現那對男女。隼立於岸邊舉目遠望,一拱高聳的白石橋在落日下頗爲顯眼。橋下潺潺的清流與大河相接,對面有幾間清清雅雅的茅屋,在房頂飄起裊裊炊煙。

    此時匆匆的下船客大概都着急回家吧。心頭漫過一絲傷感,隨即隼與衆人分開,獨自步入幽深的密林,那是屬於他今晚的棲息之所。

    幾聲怪異的嘶吼聲,驚醒了在樹杈上熟睡的隼。他翻身匍匐在樹梢上,藉着當空滿月的光澤,可以依稀看到林外的一處空地上稀稀拉拉站着四五個手持刀棍的大漢。而被圍在圈內之人,正是昨日船頭那個紅袍女子。

    只見她右手持劍,左臂纏着一條嬰兒胳膊般粗細的鐵鎖,鐵鎖的另一頭捆綁着只黃褐色獒犬,但個頭較普通獒犬大許多,那沉悶的低吼便是此物發出。

    隼縱身躍下,施展輕功“雲瀑·迴雪匿”悄無聲息逼近人羣。

    “姑娘,此等妖孽留不得!如若不忍心,你且將之留下,自去即可。”較爲斯文的一黔首道。

    紅袍女子只是挺劍注視衆人,並不言語。

    “別廢話了,宰了這畜生,把女的留下。嘿嘿。”邊上的大漢抖着一臉橫肉。

    那被稱爲“妖孽”的東西,突然從外側翻滾,扯着女子身軀一晃。見有機可乘,橫肉大漢立刻揮刀朝女子前臉劈去。在相隔不足半分的距離,冷森森的朴刀掠過了女子左肩。

    那紅袍女子左腿後撤小半步,以右足爲支點,將身子微微轉向一側閃過。大漢馬步先一收,又一展,手腕翻轉朴刀向內橫削。動作變化很是流暢,不難看出其也是一使刀好手。女子再後退一小步,那刀劍又是僅在其腰帶前半分處劃過。

    隼看出,這女子已將那人刀勢觀得清清楚楚,連其攻擊距離的極限都計算在內,最後選擇最細小的動作閃避。這可能與她需要兼顧那奇怪的獒犬有關。

    兩招均被對方輕鬆化解,橫肉大漢臉面有些掛不住了。不再顧及什麼憐香惜玉,他朴刀一收,舞出個殘影做假動作,隨即奮力斜劈對方腰腹。女子再次閃身避過。

    大漢這記劈砍留了後招,去勢未盡便順勢變招,反撩其前胸。女子雙眉微蹙,心頭已生厭惡,但依舊仰身躲過。

    此時,橫肉大漢已經明瞭兩人武功的差距。他心念一轉,大呼:“幹瞪着做甚,還不去宰了那畜生。”

    衆人如夢初醒,之前喊話那黔首,舉劍直刺獒犬。紅袍女子此刻不能再閃避了,出長劍側撥。

    劍身相擊之間,一股沉重的勁力傳至那黔首的手腕。黔首連忙雙手握柄欲將來劍撩開。兩劍轉爲以刃相抵,只問一聲脆響,黔首的長劍應聲斷裂,劍尖斜刺進土中。

    在另一側的兩個大漢,各揮舞着杯口粗的八尺大棒分上下兩路擊向獒犬。只能硬格了。那女子拔步閃至獒犬身上,紮下很深的馬步,直立長劍格擋。

    從三方震盪的手腕,可以感到那兩根大棒勁力之渾厚。一線鮮血順着女子握劍的雙手滑至雙肘後,無聲地滴落。

    “噗......”紅袍女子麥色的大腿上綻開一道鮮紅色的口子。橫肉大漢眼露兇光,咆哮着再次揮刀,直直削向那顆美豔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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