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流風吟 >第六十四節 三百次心跳
    遠古時期,衆神相繼迴歸幻界,僅留下軒轅、神農、蚩尤,分居中原、西丘、九黎繼續掌管尚未開化的凡界人類。神農片偶一方,但攝於軒轅的強橫,不久便與之合併。

    蚩尤不滿軒轅吞併神農之舉,又深憫世人被奴役之苦,後來更是無視神律,私與凡人通婚。最終,蚩尤舉起反神大纛,與軒轅三年九戰不分上下。

    軒轅召來瘟後和力牧二神,在涿鹿與蚩尤決戰,將之擊敗。因同族間嚴禁相殺,軒轅並未如傳言將蚩尤斬首,而予以強行裂尾化足,永久封印於不周山下,也就是如今的競天山。

    是故,衆神留於世人抵禦幻界強敵的亢龍三劍,分由雲瀑、纖塵、一無三派各掌一式,而競天則負責世代看守蚩尤。

    “曠古之役”後,“亢龍三劍”齊聚雲瀑掌門懷虛。後因雲瀑破門,北辰子戰死,亢龍三劍自此失傳;同時,那蚩尤卻因當時懷虛與伏羲大戰時亢龍三劍的餘威,僥倖脫困。所謂太元天尊便是蚩尤。

    聽到“亢龍三劍自此失傳”,隼不禁摸了摸懷中北辰子授予的祕籍,心道:他果真未向天尊,或應稱之爲‘蚩尤’提及此事。玉衡子?懷鈞,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釋事說到此處,略作停頓,平靜地掃視對方。曉和嫣兒,之前已從隼這裏大致瞭解“曠古之役”的來龍去脈,此時聽來仍感意外,但不知釋事想說什麼。非花、無蕊則是一頭霧水,只關切地注視着師父懷月。

    “這是一則當時軒轅懲罰蚩尤的法令。遠古文字生澀難懂,容我給諸位施主簡單翻譯一下。”釋事抖開一則帛書,緩緩念道,

    “軒轅命人剝了蚩尤夫人的皮,製成箭靶,讓大家齊射;剪下他夫人的頭髮掛在旗杆上,叫做‘蚩尤纛’;又把蚩尤與凡人所誕的骨肉製成肉醬,命所有人分食;還把這孩子的胃填滿乾草做成球,讓衆人踢。

    軒轅在天下頒佈禁令:‘禁止觸犯我的律令;禁止不喫分給你們的人肉醬。如擾亂民心、不聽我話、不守規矩時限、越過界限、擅自用兵,這便是下場。你們都要謹慎遵從我,不許觸犯我定的刑律,以示後人。’”

    釋事唸完,重重吐出一口氣:“若非神族因故相繼離去,人類難免萬世爲奴之苦。二十年前的‘曠古之役’只是神族迴歸的開端。神族首戰失利,一是由於自身的輕敵,二是伏羲對人族的懷柔。

    但如今伏羲戰死,已再無庇護人類之神。而神族二次攻伐迫在眉睫。敢問我們玄界依舊目下這般羸弱,將如何對抗?!”

    “東方主神太昊?伏羲竟然死了?這亢龍三劍竟如此逆天!”隼的心狂跳不止。

    “如今,這蚩尤便是要重整玄界,乃至凡界,以對抗諸神?”曉無比清澈的雙瞳,緊緊盯着釋事,“不惜屠盡天下忤逆其意願之人?那我也試問,這與那神族統治又有何異?”

    聞言,釋慧緩緩睜開雙眼。

    “大仁不仁。相較亡族滅種,這就似壯士斷腕,也是無奈之舉。玄界急需在一強者的帶領下,積聚和提高實力,方有一戰之力啊!”釋事也是說的情真意切,句句發自肺腑。

    “我拒絕。”曉起身,脊樑挺得筆直,“我觀這蚩尤,不過是爲了獲取無限的力量,而在騙取無限的權利罷了。倘若神族來犯,我定會與之並肩而戰,但決不做其麾下鷹犬!”

    釋慧微微頜首,複合上雙目。

    “人,生而自由,我們始終爲自由而戰。”隼站到曉身旁,這是他所理解,也所認同的北辰子觀點。

    “神,若是站在劍鋒的對面,那也不過是對手而已!”嫣兒走到曉另一側,與天燭相處久了,她思維也逐漸趨同於北豁洲。

    非花、無蕊眼神同樣堅定。

    釋事無力地搖搖頭:“單箸易折,還望諸位施主……”

    “不了。談論到此爲止。我們現在便要將釋慧掌門和天璣子師伯帶走。”曉打斷釋事,宣告談判的最終破裂。

    “那隻能恭送諸位了。今晚我等在此停歇,若欲營救,明日貧僧謹候大駕。”釋事雖滿是失望,但依舊言語得體,他仍期望雲瀑衆人可以再多一些時間考慮。

    “不行!”非花大怒。

    無蕊也道:“此刻,我們就要帶師父走!”

    曉回望師姐,示意務必冷靜,抱拳道:“道不同不相爲謀,可我等仍深感釋事大師心懷慈悲。

    那我們就明日再來討教,只是可否代爲善待釋慧掌門和天璣子師伯呢?”

    “施主所言甚是!”釋事雙手合十,旋踵行至懷月身後,擡左手輕輕抵其後背,小臂內側的青龍烙印驟然發紅,他猛送出一記“纖塵?洗髓還原”。

    天璣子柳眉一蹙,滿口鮮血噴射出來。

    雲瀑衆人大驚!

    -

    “三百次心跳!”天烽雙目放光,朝蕎松伸出右手三指,連時刻縈繞於眉間的憂傷也剎那不見,“在三百次心跳內,我將徹底擊倒你。”

    “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蕎松紮下後弓馬步,雙手微屈,斜向上下,分探天烽印堂及丹田。

    “呼......”天烽蕩盡胸中所有濁氣,“好的,那開始吧!”

    一扇淡紅色的半球幕,以天烽爲中心,開始源源不斷地向四周疾速擴展。

    衆人未及反應,便被籠罩其中。天燭忽覺雙膝無比沉重,前胸及後背如被巨石壓迫,即使已運功抵禦,也只是勉強直立不倒。

    耳際響起陣陣駿馬嘶鳴,她不禁回望。除了一無掌門及數位長老的馬兒依舊抖擻,其餘戰馬均不支倒地,吐舌流涎,胸腹起伏不定。

    朔風協助軻橫,將空空、兆煉扶穩,輕聲問道:“燭兒,天烽的威壓怎生如此駭人?”

    “他其實一直都這麼強橫。或者說,這纔是真實的一無烽少主!”天燭轉過頭來,卻已淚眼婆娑,

    “我方纔知道,烽兒的故疾一直未愈,而且還日趨嚴重。是故,他必須時刻耗損自身功力去抑制。

    也就是說,平時烽兒所施展出的實力不足十一。作爲他的親姐姐,竟木訥至極,我……”她伏在朔風肩頭,嗚咽起來。

    “老夫明白了,如此巨量消耗,你的身體只能承受‘三百次心跳’?”蕎松微微調整身姿,以剋制內心的澎湃。

    “不!是我餘下的生命只夠‘三百次心跳’。”天烽面色紅潤,皮膚熒熒泛光,“更確切說,只剩下‘二百九十一次心跳’了。”

    蕎松覺得四周威壓仍在快速增長。他搞不清天烽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武者的本能告誡他,必須立刻進攻。

    向前快跑兩步,蕎松高高躍起,借下墜之勢,左手轟出一拳。灼熱的拳風將那原本黑幽幽的玄鐵拳套,炙烤得通體暗紅——“競天?烈焰拳”。

    我蕎松不會給你心臟跳滿三百次的機會!

    天烽擡起右掌,輕鬆接住來拳。蕎松濃眉一挑,右拳隨之擺出,直搗天烽左側太陽穴。天烽立左臂,又擋下。

    連續接下兩記重擊,他身子始終未晃一下。蕎松又驚又怒,扭胯狠狠鞭出左腿。不想腿蹴之處竟是天烽殘影,而其本尊已在蕎松的左後側實化。

    無愧是競天掌門,在如此巨大的威壓中,依舊反應極快,轉身虛晃一記右擺拳,實則以右足爲軸,發勁再轉一週,疊加兩次旋轉之力,橫向劈出左腿。

    天烽後撤一步,蕎松的足尖擦身而過。

    左足剛觸地面,蕎松便彈射過去,通紅的右拳再次轟向天烽面門。天烽右臂負於身後,左掌牢牢扣住那團火焰,一聲暴喝,強大的氣息再度從體內奔涌而出,將蕎松震出數尺之遠。

    蕎松仍不作喘息,退勢剛止,便發力躍起,整個人在空中劃過半圈,右腿自上而下,如萬鈞壓頂般劈下——“競天?岱宗斬”。

    天烽不敢再託大,雙臂高舉交叉相迎,架開這勢大力沉的劈腿。隨即天烽以右足爲支點,向右疾轉半圈,左腿從背後,垂直向上蹬踏在還未及落地的蕎松腹部上,將之再度騰空踢起。

    繼續旋轉半圈,天烽正面對上倒墜下的蕎松,他激出左掌結結實實地轟擊在對方的前胸——“一無?漫天飛絮”。

    蕎松悶哼一聲,跌落在兩丈開外,隨即翻身而起。他欲再度進攻,突然左腿一軟,跪倒在地。

    蕎松右手緊緊捂住被天烽擊中的胸膛,急促地咳出幾口血來。千崖與萬壑趕忙過來攙扶,但被蕎松揮臂震開。

    天烽如王者般遠遠地斜睨着蕎松,一仰單臂:“我還有一百七十八次心跳。如你還有餘力再戰,就放馬過來!”

    天燭緊緊咬着朱脣,只剩‘一百七十八次’了!天烽才一次出招而已,高手間的巔峯對決,消耗甚巨啊。

    烽兒,爲什麼你要和煜兒一樣,非讓阿姐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你們一一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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