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流風吟 >第六十三節 妖僧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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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你倆便一直尾隨至此?”曉將文武曲劍一併置於左側,背靠着石壁席地而坐。

    無蕊點點頭:“太元一路行來頗爲謹慎,我們始終無法着手搭救。”

    “本來,是準備今晚就去拼了。若由他們明天出谷,我們機會就更少了。”非花咬緊朱脣,“而且日日看到師父這般模樣,我倆實在是虧爲弟子。還不如,拼死一戰來得痛快!”

    “師姐,我們一起去!!”嫣兒的眼眶已經通紅了。

    隼輕撫着嫣兒的肩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天璣子師伯趕你倆出去後,太元並未追擊。”曉突然問道,“而且,你們一路跟蹤下來,他們也只是增加了戒備?”

    “是!”非花和無蕊同時回答。

    “這釋事看起來,確也不像那窮兇極惡之徒。”隼補充道,“當時在雲瀑山中,他似乎還試圖救過我。”

    “那纖塵破門,釋慧掌門斷臂,懷月師父重傷,你又怎麼說?!”嫣兒美目圓睜,俏臉寒若冰霜。

    隼頓時啞言,假借遠眺敵情,躲開她的咄咄氣勢。

    曉一下子站了起來,撣去衣上的灰塵,對其餘四人笑道:“在這裏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我這就去會會妖僧?釋事!”不待衆人反應過來,他左手提起雙劍,便躍下峽谷。

    “啊?”非花和無蕊不約而同的張大嘴巴。

    嫣兒如一片紅葉,幾下縱躍,也隨曉而去了。隼本無主見,見他倆已經快與太元隊伍迎上了,連忙抓起斷虹劍,左足點地,御起“游龍疾”,直直追去。

    非花和無蕊面面相覷。非花眨眨眼:“我說得是……今晚……劫囚車……吧?”

    “走啦,姐。早幾個時辰不更好。”無蕊拉着非花的衣袖,一記“驚鴻縱”,也消失在了半山腰。

    -

    天烽右腿後撤半步,紮下淺馬步,短闊劍橫架於胸前,似乎仍醉心於以防守爲主的對戰策略。以短兵對長棍,反摒棄其欺身搶攻的靈巧,他的舉動着實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狐疑不決。

    之前的出擊失利並未擾他分毫,天烽面無表情地道了聲:“手套不錯!”

    “呵呵!”蕎松得意大笑。當年玉衡子?懷鈞大破瀚黿幫,回來便送了他這副玄鐵拳甲。那時蕎松還埋怨其未把整套玄鐵戰甲取回。

    “唯從生死關頭掙扎回來,方得自我突破。”這是玉衡子留給他的話。如那年他得到的真是玄鐵戰甲,恐不會有今日之技藝,沒準還真成了只老烏龜二世。蕎松又一轉念,這懷鈞果真天賦駭人。幸好天尊降服了這等奇才,倘若與之爲敵,着實可怕至極!

    “我來了!”之前佔盡上風,此刻已鬥志澎湃,蕎松看天烽只守不攻,便虛晃一朵棍花,疾步上前,雙手握住棍尾,從正面垂直劈下——毫無半點花巧的直打強攻。

    天烽左手貼着劍身,從右邊斜迎上那劈棍。這次他不是硬架,而選擇了卸格——欲將玄鐵棍卸引至一邊。

    劍棍相交,蕎松的鐵棍隨即沿着劍身偏歪,掠過天烽身側後,重重砸到沙石地上,轟出個拳頭大小深坑。

    “雲瀑?靈蛇卸!”天燭興奮地脫口而出。

    其實,天烽在之前近百次的劍棍交擊中,不斷地體會和揣摩蕎松的棍勁及發力習慣,當一切瞭然於胸之後,方纔祭出這記卸招。而這“靈蛇卸”功法,還是朔風在與天燭的婚宴上,一時興起,口授於這“大舅子”的呢。不想,此刻他用來竟會如此混熟。

    烽兒,你一定要贏!!

    天烽化去劈棍的同時,短闊劍便逆勢而上,利用這一瞬的空隙,將劍刃推向蕎松的脖頸。面對天烽的殺招,蕎松已來不及回抽失控的長棍。當斷則斷,他鬆開兵器,徒手相接。一陣令人牙癢的金屬摩擦聲,蕎松那覆蓋着堅甲的左手如虎爪般死死捏着那短闊劍。同時,蕎松的右拳對準天烽小腹送出。

    天烽想不到年過半百的蕎鬆氣力如此強悍,短劍竟無法掙脫,連整個人都被他拉扯的偏了重心。眼見黑幽幽的拳頭襲來,他忙伸左拳對轟。一片血幕,在兩拳間迸發。由於身姿不正,僅勉強貫力過半,天烽被轟得短劍脫手,整個人倒飛開去,左袖中灑出朵朵血花。

    天烽單膝跪倒,俯身雙手扣地,滑退了丈餘才穩住身形,便聽得天燭大呼:“烽兒,小心!”。他頸項一緊,不料已然被疾速追至的蕎松死死扼住了咽喉。

    蕎松大喝一聲,振雙臂將天烽離地提起。未待對方反應,他猛地頂出膝蓋,連綿不斷地左右輪番轟擊在天烽的兩肋。

    掄右臂,單手抓住天烽的脖頸,蕎松往前大邁一步,狠狠將之砸在地上,同時探左掌朝天烽的頭顱貫力拍去。在千鈞一髮之際,天烽硬生生地將腦袋側擺閃開,然而轟擊在耳邊的掌風仍扇得他側臉生疼。

    蕎松左掌不中,右拳已至。天烽只得交叉雙臂護住面門,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如鐵錘般的重拳。左右小臂,不一會就滿布血瘀。利用蕎松的喘息瞬間,天烽腰身發力,鞭出雙腿,踢開蕎松,自己也順勢翻身站立。

    蕎松不屑地拍拍前胸的沙塵,雙手負於身後,揶揄地望着天烽。

    天烽側頭,啐出一口鮮紅的唾沫。原地小跳數下,舒展着臂膀,他背對天燭,朗聲道:“阿姐。以後阿爹和一無門,就都拜託你了。”

    “烽兒!你想幹嗎?!”天燭大感不妙,自天烽習武后,便再不喚她姐姐。

    烽兒,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

    曉右手合握着雙劍,朝走在隊伍最前頭一長袖飄迎的僧人,抱拳道:“在下雲瀑弟子曉!”

    “哦,貧僧釋事。”那僧人雙手合十,稽首迴應。曉觀他相貌端厚,身形軒聳,確是參禪證悟之相。

    釋事見嫣兒、隼、非花和無蕊也紛紛來到,便和藹地笑道:“諸位施主,欲爲何事啊?”

    “明知顧問!”非花和無蕊異口同聲。

    “哦,哦。”釋事略顯歉意地點點頭,“那可否先聽貧僧言上幾句,再做決斷呢?”

    嫣兒正要開口,被曉擡手打斷:“這倒是也無妨。只是我等不孝弟子,目睹師伯受難於囚籠,心頭不忍,又如何能做暢談?”

    釋事稱善,擡手下令:“今日便在此地安營,另將釋慧和懷月一同請入中帳。”

    曉雙瞳一縮,釋事在袍袖中露出的右臂內側,赫然烙着白虎圖騰——左青龍、右白虎,這是得到纖塵武學精髓之證明。相傳,纖塵弟子能憑一身絕技打穿“木人巷”的,由立派至今屈指可數。

    “木人巷”的設計者忘機,亦是纖塵門第三代掌門。因感嘆於纖塵絕技博大精深而不能盡學,於是以一雙妙手建成木人一百零八,分使七十二絕技。每一個木人,由機關控制,雖然笨拙,僅能使出每一絕技的一招半式,但在彼此配合之下,絕學終有非凡之處。兼有機關之力,勇悍之威,故非普通弟子所能對抗的。

    第五代掌門了戒,窮一生心智,將木人布成陣勢封入一條全長十二丈、平均寬一丈的山洞走廊之內,嚴禁弟子擅入。纖塵木人巷,自此乃成。受驗僧人到達“木人巷”盡頭時,巷口有一座燒熱了的大鼎爐攔阻,爐的左右兩側鑄有龍虎圖案。受驗僧人須用雙臂夾起鼎爐移開方可出關,因此會在前臂內側烙下“左青龍右白虎”印記。

    第七代僧人月澈,自負身手了得,曾揚言在纖塵已無可與之一戰的人。某日,偷偷溜進木人巷,他也成了進入纖塵木人巷的第一人。僅半柱香的時間,月澈雙臂俱斷,跌出門來。雖經救治,到底不能再練手上功夫。傷心之餘,其終於頓悟,一生參禪禮佛,反而成爲一代名僧。

    “這釋事又強橫到何種地步呢?”曉握緊手中的雙劍,和衆人一路行來,趨步進入臨時搭建的營帳。未及雙方開口,釋慧和懷月也被太元武者安置於軟榻之上,小心翼翼地擡進來。

    懷月依舊雙目緊閉,但從近距離觀察,氣息虛浮但仍算均勻,臉色亦有些許血色,應是受傷不重。反觀釋慧神色平靜,始終掛着淺淺的微笑,似乎對新斷一臂渾不在意,一副大善見道之態,與釋事不相伯仲。只是在他偶爾回望懷月時,纔會顯出不易察覺的焦慮。

    “釋事,你仍如此執着?”釋慧惋惜道。

    “只望他們可以理解太元的意圖,切莫再徒增殺孽了。”釋事這話說來有些脫力,遠不似之前那般昂揚,“貧僧自知罪孽深重。然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釋慧搖頭嘆道:“魔障深終,執迷不悟!那你自且說來,貧僧就此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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