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霖都沒見過顧初語哭過，楞了一下，心裏半是稀奇半是疼。
她明明也沒掉眼淚，只是紅着眼眶，卻像在他心裏下了一場暴雨，讓他渾身揪着疼，二話不說就放下文件，“我找他去。”
顧初語連忙伸手拉住他，“不用，他沒欺負我。”
說着，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這麼一鬧，真跟我是你妹似的。”
嫁了人，受了委屈，還要回去找回場子來。
她有那麼瞬間不合時宜的想，假如四年前，她有個這樣的哥哥，能在當時就給她找回場子，或許她和霍北擎之間也就徹底沒有什麼以後了。
哪還會有今天這樣的場面。
謝霖睫毛微動，“那可不，我好歹算是是孃家人。”
他一邊說，一邊去看顧初語的臉色。
顧初語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神色恢復平靜，淡淡的說：“不是他的錯。”
可能他們的緣分，只有那麼一年。
過後的每一天，都是借來的，總歸要還回去的。
霍北擎對她的喜歡，大概也是覺得心有不甘吧，甚至可能佔有慾更多。
所以分手也是必然的事。
她能想明白，只是控制不住難受。他緩慢的回到她的生活裏，又被迅雷不及掩耳的抽離。
謝霖不知道她跟霍北擎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從顧初語的表情，知道他倆的關係只怕是凶多吉少。
這是好事，霍北擎那樣的人，也不是誰都能惹得，都不用他本人伸手，身邊的各種牛鬼蛇神都能把你弄死。
那樣的圈子，他想不到顧初語進去要付出多少代價，或者受多少委屈。
不能想，越想越覺得分手應該是意見值得慶祝的事情。
他心裏這麼想，但是也沒在這時候去剜顧初語的心，只說：“看過阿姨了嘛？”
顧初語點頭，“看過了。”
“行，我給你找個人頂班，帶你去個地方。”謝霖說着，就打開手機發了信息出去。
顧初語連拒絕的話都還沒說，他那邊就已經搞定了，“行了，老葉欠我個班，先補給你。”
他又說：“放心，不孤男寡女，拒絕的話都吞回去，我帶苗苗她們了。”
顧初語忍不住就想起上次苗苗她們在酒吧瘋的一團亂的場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跳廣播體操就算了。”
謝霖也想到了，無語道：“你打我兩棍子，也不敢帶她們去了。”
太丟人了。
顧初語確實需要放鬆，她整個人好像陷入一個出不來的圈子裏，前面是霍北擎，後面是劉愛蓮，崩的快要爆炸了，索性就答應了。
兩人一起往謝霖辦公室走，他要把東西放回去，再換個衣服，結果到顧初語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就見一羣人叮叮噹噹的從她辦公室裏往外搬東西。
顧初語一眼就看見門口一個散亂的箱子，最上面放着一張照片擺臺，裏面是被撕的零零碎碎又被重新拼起來的照片。22 enxuew.
傷痕太多，已經看不見照片裏的人到底是誰了，可那是顧初語心裏關於霍北擎的唯一念想，她心裏猛然一抽，剛想上前去撿，裏面走出來一個人，一臉嫌棄的踢翻了原本就放的滿滿當當的箱子，“都很你們說了快點，什麼東西都放在這裏礙事兒，煩不煩？”
可顧初語的眼裏卻只看見那個相框，從箱子最上面滑下來，邊角磕在了地上，又被後面砸下來的一個獎盃一砸。
相框上的玻璃瞬間碎成了網格狀。
顧初語覺得心也跟着裂了。
怕沾錯了不好恢復，她拼湊照片的時候沒有用膠水，她較忙推開身邊的江曜，想要去撿。
手剛碰到相框，一雙尖的高跟鞋邁步出來，不偏不倚，正好踩在顧初語手上。
顧初語避開的話，她就會踩在那個相框上，她沒有猶豫，硬是拿手給鞋子做了墊，剎那間，手背上的疼和指尖的疼一起傳來。
謝霖爲沒料到顧初語躲都不躲，眼裏瞬間閃過心疼，也顧不上其他，伸手把面前的人往後推了一把，沒控制好力道，只聽“撲通”一聲。
“哎呀，謝霖，你有沒有點素質啊。”
女人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姿態狼狽，還痛的齜牙咧嘴的，瞪着一雙描畫精緻的眼睛看着謝霖。
謝霖卻看都不看她一眼，蹲在地上去看顧初語的手，“沒事吧？”
皙白纖長的手上背面是腳印，正面是血。
她還怕手上的血氤到相框裏去，把照片弄花了，把照片倒了一隻手，翻轉着微微顫抖的手，語氣淡淡：“沒事。”
謝霖都看見她手指上扎着的玻璃渣了，還說沒事，顧不上其他，他抓起顧初語的手腕，“去我辦公室處理一下。”
顧初語掙開謝霖的手，“等一下。”
她一手平託着已經碎成渣渣的相框，居高臨下的看着狼狽摔在地上的女人，眼底一瞬閃過諷刺。
真是巧了。
地上坐着的人不是別人，可不是昨天在嚴傢俬廚裏挑事兒的陌生女人嗎？
她還說莫名其妙怎麼跟方媛她們湊一桌，原來是提前打關係來的。
她轉頭先問謝霖，“你認識她？”
謝霖的注意力都在顧初語的手上，聞言看了從地上爬起來的女人一眼，厭惡的搖頭，“不認識。”
顧初語倒是想起苗苗今天跟自己說，科室來了個新同事，跟自己排了急診的班，“你姓閆？”
閆清從地上爬起來，沒好氣的看着顧初語，“怎麼了？查戶口啊？”
從頭到尾，她對動了別人的東西，甚至弄傷別人，一點歉意也沒有。
顧初語攥着相框的手緊了緊，另一隻手也摸到相框裏碎裂玻璃的邊緣，忽然上前一步，反手一巴掌扇在閆清臉上。
邊上傳來倒抽氣的聲音，幫忙的幾個都是醫院的男醫生和男護士，還頭一次見顧初語發脾氣。
明明看着沒什麼，但上來就打人可還行？
他們倒是有心想拉一把，可顧初語身邊還站着謝霖。
謝霖跟江曜的關係那是有目共睹，他們是瘋了纔會上來找事兒，正遊移不定，就見顧初語忽然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