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語說：“當然不會。”
方君凌這才放心了，遞了一張名片給顧初語，“到時候聯繫。”
顧初語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叫葉婉晴，是個挺出名的餐飲公司的總經理，她把名片放在桌上，起身送方君凌出門。
回來的時候，就聽見原本安靜的走廊裏吵吵鬧鬧的，隱約聽見誰在哭，離自己辦公室很近，顧初語順勢走了過去。
拐過一個彎，就見不遠處的走廊地上一片狼藉，閆清正氣急敗壞，對着對面不停抹眼淚的故事發火，“你哭就有理了？走路沒長眼睛啊，你知不知道這個藥很緊缺，費醫生急着用的。”
顧初語下意識皺了一下眉，加快了腳步。
撞人的護士帶着哭腔開口，“我也急啊，誰知道你把藥往辦公室這邊推啊。這麼重要你幹嘛不走員工應急啊！”
閆清冷嗤，“醫院你家開的是吧？你叫我走哪兒我就得走哪兒？”
護士被她懟的啞口無言，不住的抹眼淚。
顧初語走上去，“怎麼回事？”
護士回頭看見顧初語，彷彿看到了救星。
嘴脣動了動，原本憋回去的眼淚又開始氾濫，“顧醫生……”
顧初語認出眼前的不是什麼護士，是謝霖的醫助於青青，連忙問道：“你這麼着急幹嘛去？”
於青青穩了穩心神才說：“謝醫生的媽媽被推進急救室了，可謝醫生今天給6號牀的孩子做手術，還沒下來。我……我不知道該找誰，我……”
閆清本來就憋着氣，這會看見顧初語更沒好氣，但她脾氣都對着於青青，冷嘲熱諷道：“怎麼了？犯了錯搬救兵就算了，還找理由。”
於青青着急上火，話被打斷，只剩下掉眼淚。
顧初語也是忍無可忍，深吸一口氣，淡淡道：“閆醫生，建議你還是回校重修一下病人共情，醫生的家人也是病人。”
閆清一挑眉，張嘴就道，“不知道的以爲你住海邊的，怎麼誰的事兒你都能插一手。哦，不對，忘了你還跟謝醫生感情甚篤，他護你短，你肯定連他身邊一條狗都護着。”
於青青氣的臉色漲紅，“閆清！你有病吧？”
顧初語拉住於青青，“你先去手術室那邊等着謝醫生，這裏交給我。”
於青青還想說什麼，但謝霖那邊的情況也確實緊急，只能咬咬牙，錯身往前跑。
閆清哎了幾聲。
顧初語冷眼看她：“你想怎麼解決？”
閆清笑了，“什麼叫我想怎麼解決？看不見這一地的藥嘛？”
顧初語也着急，想去看看謝霖媽媽那邊什麼情況。
謝霖仗義，她也不是木頭。
但她神色淡定，看着閆清道：“醫院各個區域都有明確劃分，藥品和醫療器械除非必要，不允許經過辦公區，你守則是不是沒看？”
本來也是她圖省事兒，想從這邊過，真論起來也是她的錯，怪不到於青青頭上。
閆清嘴角抽了抽，氣勢依舊不輸人，“我倒了黴，還成了我的錯了？”
顧初語說：“所以問你怎麼解決？是要通報上面，找領導。還是各認一半損失重新換藥？”
閆清瞬間就想到江曜。
江曜來了，肯定不會向着她，說不定還會讓她滾出九院。長沙 .csxsr
閆清沒好氣：“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就想江曜來，把我趕出九院？”
顧初語神色不變，“不是給你選擇了嗎？”
是給了選擇了，各認一半損失。
閆清冷聲呲她，“敢給人擔着事兒，不敢自己認損失？我以爲你充什麼大方。”
顧初語斜睨她一眼，微微揚眉，“我爲什麼要爲你的錯誤的買單？”
閆清一噎。
如果顧初語不來，她能壓人一頭，那點錢她也不是出不起，但至少心裏痛快。
但現在她只需要出一半錢，心裏卻怎麼也痛快不了。
可痛快不了也沒辦法。
顧初語就差指着鼻子讓她要麼賠錢要麼滾蛋了。
閆清咽不下這口氣也得咽，氣的臉色漲紅，“錢我全出，誰願意擔你這半個人情。但咱倆這樑子，是結定了，你別後悔。”
顧初語氣笑了，但什麼話也沒多說。
她跟閆清的樑子，從她踩她相框那一刻起就結下的。
多這一點也不算多。
被閆清這麼一耽誤，顧初語到手術室的時候，謝霖已經出來了。
但很明顯看出精神狀態不太對，整個人怔在那，一動不動。
於青青站在一邊乾着急，見顧初語來了，眼前一亮，“顧醫生，你快看看謝醫生，他魔怔了這是，怎麼叫也不吭聲。”
謝霖一直都沒動靜，聽見顧醫生三個字纔像是回過神來，轉頭看了一眼顧初語，一向溫潤的眸子裏閃過一道微光。
顧初語安撫了於青青，走到謝霖身邊，見他還穿着手術服，滿身的血，只有一張臉上，紙一樣的白。
她看過謝霖談着風生的樣子，看過他嚴肅的樣子，唯獨沒見過謝霖這樣恍然無措的樣子。
好像隨時都會崩潰，但又還能忍住。
顧初語剛經歷過劉愛蓮的事，深知謝霖此時此刻的慌和痛。
她那會身邊還有霍北擎撐着，他這會誰也沒有。
顧初語看着他，陡然就生出一股陌生的心疼，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謝霖連手都在抖，看了一眼手腕上顧初語的手，嘴脣動了動，沙啞開口，“初語，你替我進去看看，行嗎？”
他仰頭看着顧初語，目光裏帶着顯而易見的懇求。
顧初語拒絕不了。
人都說醫者難自醫，不僅僅是自己醫不了，有時候連親近的人都醫不了。
不是技術不過關，只是很難理智的處理那些最惡劣的突發情況。
顧初語說：“你別慌，我進去。”
謝霖握着她的手點頭，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問了一句，“你能主刀嗎？”
現在除了她，他真的放心不下任何人。
初語知道他是急亂了，裏頭是老葉在主刀，沒有特殊情況不可能臨時換人，那是不尊重醫生也不尊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