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嬈就有點驚奇的看着她,要不是知道秦貞只有14歲,她都要懷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個小孩子。
她怎麼可以這麼冷靜?
好像是什麼都不怕,精巧的下巴微微仰着,即便是知道自己身處險境還能臨危不變,不可一世的樣子。
某一瞬間,她在秦貞的身上,恍惚看見顧初語的影子。
溫嬈光是動了這個念頭,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都開始翻涌。
霍北擎已經死了,他是被她炸死的,但是他是跟顧初語死在一起的。她最開始去醫院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直到在七院,看見兩具相依相偎,已經分不清彼此的屍體。
他們即便是死了,血肉也是交融在一起的,他們的朋友,把他們的身體都擺成相愛的形狀,隨時準備入殮。
真的是應了那句生同衾,死同穴。
她怎麼會允許?!
霍北擎是屬於她的!
哪怕是死。
溫嬈硬生生把霍北擎的身體從顧初語身上扒下來的,埋在這裏,他就好好待在這裏,等她來找他團聚。
她冷冷的看着秦貞,“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自作聰明,找到這裏。”
她緊了緊手裏的紅布,一步步向秦貞走過來,“你最不該的,是有那麼一點像顧初語。”
“你們都去死。”她說着,扯着秦貞的頭髮,用紅布死死的勒住她的脖子。
秦貞死命拽着紅布,臉色很快就因爲缺氧變成了青紫色,“你不能動我,我是……我是秦家人……”
溫嬈這時候根本聽不進她講話,虐待帶來的快感讓她情緒高漲。
她身邊的男人只是冷眼看着,眼底執迷。
就在這時,溫嬈的手機忽然響了,還是專屬鈴聲。
溫嬈眉毛輕微皺了皺,看了秦貞一眼,最後還是接起了電話,“怎麼了?”
電話對面傳來飛機螺旋槳的巨大聲響。
這聲音很近,因爲不僅僅是從聽筒裏傳來的,還有頭頂。
溫嬈下意識擡起頭,就見涼亭外的半空中,懸停着一輛直升飛機。
因爲距離太遠,她看不清上面是誰,只當是司玦準備的,所謂的離開的私人飛機,不由哂笑道:“你準備開直升飛機去m國?”
聽筒裏傳來熟悉的聲音,卻不是司玦,“m國是秦家的地盤,你傷了秦家的人,還敢去麼?”
溫嬈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勾勾的盯着半空看。
上面的人似乎感知到她的想法,把直升機降到了最低高度。
螺旋槳推開的氣浪吹的周圍的綠松東倒西歪,一縷黑髮甩進眼睛裏,溫嬈覺得眼睛疼,一滴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下來。
這一次,隔着眼淚,她也清楚的看見直升機上閒散坐着的男人。
這麼遠,她都覺得他腿上的西裝褲熨帖到近乎無情,他身邊坐着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面容何止是熟悉,簡直是噩夢。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你們沒死?”
顧初語的聲音從聽筒裏清楚的傳下來,“放開她,我們單獨算賬。”德德小說 .dedexs.
這是什麼,不言而喻。
一直冷眼旁觀的男人這一刻纔有表情,上前一步,義無反顧的擋在溫嬈面前。
那個光點就落在男人身上,稍稍上移,又精準的瞄準了男人的心臟。
原本選這塊墓地的時候是塊風水寶地,她爲了不讓人打擾,包了半座山,所以整個山頭只有這一個墓,從前看起來是壯觀開闊,這會卻是一點藏身之地都沒有。
男人轉頭跟溫嬈說:“你先走。”
溫嬈躲在男人背後,忽然鼻子一酸,嗤笑出聲,“你傻了吧?往哪兒走啊?”
她手下用力,想直接掐死秦貞,拉個墊背的。
男人看出她不想活了,但是……
他想她活着。
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捨,眼疾手快的搶過溫嬈手裏的秦貞,反扣着脖子勒在面前,仰頭看着直升機上的人,不管不顧的嘶吼,“我跟你們談判!不想她死就下來!”
溫嬈在他身後恍惚了一下,第一反應居然是覺得,他溫柔說話時聲音跟霍北擎有七分像,這樣的喊起來的時候,聲音卻是一點像的地方都沒有。
難聽。
他到底不是霍北擎。
她仰頭看着直升機裏的兩個人,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擡腳狠狠往抱着秦貞的男人身上撞去……
那個方向,涼亭凌空,往下有三米的距離,下面是堆砌起來的石頭。
顧初語瞪圓了眼睛,本能的也往前撲,“阿貞!”
“砰!”
“啊!”
連着幾聲響,有槍聲,有尖叫聲,又重物落在地上的聲音。
顧初語因爲傾身過去看下面的場景,幾乎整個人都趴在霍北擎腿上,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感覺身下的雙腿僵硬。
很快,她背後一緊,整個人被扯着衣服拽起來推到一邊。
霍北擎面無表情的拍了拍一絲塵土也無的褲腿,一眼都沒有看她,衝背後揮了揮手。
很快有人用空降繩索下了直升機,直奔涼亭而去。
顧初語從直升機上下來的時候,涼亭裏都是霍北擎的人,靠在最邊上柱子邊上的秦貞生死不明,又血跡順着階梯往下蜿蜒,也不知道是誰的。
她心裏咯噔一聲,本來是跟在霍北擎身後,當即什麼都顧不上,疾步往前衝,“阿貞!”
霍北擎的腳步稍稍頓了頓,薄脣緊抿,很快,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你看,這世上所有人,在她心裏都比他重要。
顧初語滿腦子只惦記剛纔的悶響在耳邊的槍聲,狙擊手就坐在他們背後,那聲音就好似從她耳邊出去的,她不知道受傷的是誰,滿心都是臺階上蜿蜒的血跡……
她一口氣衝進涼亭,入目的是大紅綢子,鮮紅色的血,鋪了一地,溫嬈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溼透了,倒在地上一直抽搐,每每抽搐一下,就吐出一口血。
這一刻,她忽然就有種電視劇全劇終的錯覺。
本該是柳暗花明,壞人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她心裏霧沉沉的,一點也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