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了不說，祝御山的長子祝雲嶺，也就是祝無念的父親，便是宗師強者。
除此之外，祝御山之上，還有更蒼老的存在。
這些人，嫌疑很大。
一時間，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祝御山父子身上。
數萬道質疑的眼神，看的祝御山父子面色一陣慘然。
不遠處，祝雲松目光暗淡，輕輕嘆了口氣。
他雖然鎮守邊關的星光城，但對於後方之事，也不是一無所知。
沈默和祝家，或許有矛盾，但他清楚沈默的爲人。
毫不誇張的說，那一次若不是沈默打敗姬乾的話，他很可能已經戰死沙場。
這份恩怨，雖然由楚天碧而起。
但祝家一致認爲，是沈默坑死了祝無念。
要不然，爲什麼那麼多弟子一起去清理血煞盟的殘黨，卻只有祝無念死了呢？
如果說，祝家中有人恨沈默，去勾結異族人，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關於最初誰對誰錯的問題，現在去探究已經沒有意義。
當那個人勾結仙域武者的時候，就已經相當於背叛了整個人族。
面對無數質疑的目光，祝御山和祝雲嶺臉色鐵青。
父子二人面面相覷，終於還是放棄了辯解什麼，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樣。
祝御山緩緩閉上眼睛，艱難道：“老朽年事已高，倘若沈公子非要一個交代，那這個交代，便由老夫給你。”
沈默盯着祝御山看了一會，嘴角驀然勾起一抹笑容。
“祝老家主，你我的恩怨，自何日始？”
這句話，直接將祝御山問的愣住了。
踟躕片刻，祝御山才冷冷道：“自是從你惡客登門的那一日開始。”
“你認爲，是我害死了祝無念麼？”沈默接着問道。
這一次，祝御山久久沈默。
半晌後，這老傢伙忽然慘然一笑。
“老朽怎樣認爲，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已經無人信我。”
說話間，祝御山目光四下看了一圈，想要找到那麼一兩道認同的目光。
在場的人，不少都是他的故交好友。
然而此刻接觸到他目光，卻人人將頭別開，沒有與他對視。
倒不是落井下石，只是他們痛恨背叛之人。
“我倒是信你。”
就在這時，沈默忽然語出驚人。
場中衆人，無不紛紛錯愕的轉過頭。
就連祝御山本身，也不可思議的看向沈默。
“你？願意信我？”
沈默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只是想，給你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祝御山老臉顯得有些紅潤，急忙道：“你們出征的那一日，老夫記得清清楚楚，在給無念下葬。
那一日，祝家所有人都在靈堂之中，沒有人能抽出時間去一次北疆，你是不信，可以問柳開！”
他口中的柳開，便是柳家家主，柳依依的父親。
此刻聽聞這話，柳開緩緩道：“下葬當日，我也曾去祝家弔唁，待了些時候才走，大概是正午到下午三點。”
“也就是說，這個時間點，祝家所有宗師都在家裏。”王道凝眸問道。
“不錯！”
柳開和祝御山同時點頭。
沈默輕輕點了下頭，“時間沒錯，如果柳家主可信的話，那麼祝家便的確沒時間殺我。”
這話一出，衆人再度震撼莫名。
連祝御山本人，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的嫌疑，就這麼輕輕鬆鬆被摘除了。
“柳開自然可信。”
王道想也不想，斬釘截鐵說道。
祝御山看了看王道，又看了看沈默，仍舊有些不敢相信。
“你真的不懷疑老夫？”
沈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祝家祖上，曾爲人族開闢北疆疆域，也算是名門世家。
既然你能夠自證清白，我爲什麼還糾纏你祝家？”
他這一句反問，讓祝御山愣在原地許久。
他盯着沈默，心潮起伏，近百歲的強者，此刻竟是鼻子微酸。
祝家祖上，曾爲那五位開拓北疆的大宗師之一。
這件事，一直是祝家的榮耀。
只是隨着時間推移，後世之人，只知道北疆有一塊屬於人族的土地。
可青年一輩鮮有人知道，這是昔年用五位大宗師的命換來的。
他想不到，這個節骨眼上，沈默會提起祝家祖輩的功德。
一時間，想起與沈默昔日的恩怨，這老傢伙內心百感交集。
平心而論，如果把他換做沈默的話，絕對不可能如此理智的去分辨。
光憑那一塊白布，只要沈默一口咬定是他乾的，那祝家多半會被治罪。
以沈默如今的威望，這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祝御山萬萬沒想到，沈默會在關鍵時刻，爲自己的仇人平反。
如果，他祝家能姑且算作沈默的仇人的話。
念及此，這老傢伙再也忍不住激動，隔空對沈默抱了抱拳。
“老朽，多謝了！”
沈默含笑點頭，其實早在指認祝御山過後，他便從祝御山的反應看了出來，祝家多半是冤枉的。
冤枉祝家，對他而言的確易如反掌。
但歸根結底，祝家與他不算什麼原則性的恩怨，甚至連仇恨都算不上，只是彼此看不對付罷了。
就算有祝無念這件事，只要有點腦子的人，就能看出來，他絕對不是故意坑死祝無念的。
所以，冤枉了祝家，對他而言沒有好處，最多也就是出一口氣。
但真正的兇手，還可以繼續潛藏在暗處，製造無形的威脅。
他既然已經提出了這件事，目的便是找出真正的兇手。
如今的人族，已經進入了一個相對平穩的時期。
這個時候，倘若潛藏一些毒瘤，日後難免成爲禍患。
儘早除掉，對誰都好！
王道略一思索，又輕笑起來。
“既然不是祝家，你可是已經有了其他的懷疑對象？”
“當然！”
沈默微微頷首，目光在四周的人羣中游離。
最終，他視線定格在城樓一道略顯蒼老的身影上。
“我當日，曾在與他交手時，見過他的眼睛！那雙滿含殺意的眼睛，讓我至今記憶猶新！
現在，我想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他話音落下，城樓上，沈默視線中那一道蒼老的身影忽然從城牆上暴掠下來，朝城外方向拼命逃竄！
“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