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治療阿妍媽媽熱心,去買早飯的時候早已經幫我們把隊排好了。

    醫生說吃藥之前最好還是要喫些飯的好,但看到食物我是真的沒有食慾。

    那了一片面包,我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把麪包全塞嘴裏,然後喝口水嚥進去就算喫過飯了。

    我這一頓操作讓我爸媽看的是目瞪口呆,就怕我給嚥着。

    媽媽頗有些無奈的說,現在我喫飯就好像完成任務一樣。

    其實我也想說我在完任務,我壓根就感覺不到餓,反倒是喫進去點兒東西,胃還難受的不行。

    做治療我是和阿妍一起下去的,後邊跟着我媽媽和她媽媽,下樓的時候她很細心,我沒喫太多東西,的確是有些暈,她拉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是冰涼的,但卻浸着汗,我的手是溫熱的但手心也有黏膩膩的汗。

    一路誰都沒有說話但她卻把我拉的很緊。

    我現在可能就是誰對我溫暖,可以感受到好意,我可能就會把那個人當救命稻草。

    溫暖的人有很多,但不知爲何我的內心卻是冰涼的,溫暖的人靠近我,我會特別感激她。

    想和那個很成爲朋友,但是我卻不敢。

    我怕,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麼,但我就是怕。

    治療室門口等了一會兒,捱到了就進去躺着,護士小姐姐看着真的很溫柔,真的很溫柔……

    我曾經覺得自己是一個溫柔的人,除了在家裏跟弟弟妹妹可能會有些不愉快,但在其他時候,我都是笑着對別人的,我從來都不懂得拒絕,媽媽說我這樣會喫虧,可我不知道怎麼拒絕……

    而且我與別人爲善,學校裏看似跟每個同學都維繫着很好的關係,別人看向我是,我會向他們抱以一笑。

    可現在我發現那隻不過是表面現象罷了,雖然新進班裏不久,人也沒認識的多麼全面,但是宿舍的同學我覺得應該算熟悉了。

    一起喫飯的朋友也應該熟悉了。

    可現在我發現不過是我自己一個人在獨自演戲罷了。

    一起喫飯的朋友不過只是她也是獨自一個人,我剛來也是獨自一個人,她不過缺個伴兒罷了。

    想想當初她在我進了新班級之後第一個和我說話,只是想要一起去喫飯,而我還激動興奮了半天,回家還不厭其煩的給父母妹妹弟弟講……

    而宿舍的同學也不過只是面子功夫罷了,每週拿到學校的零食我會先分給她們喫,或許到最後我自己都喫不到。

    打水我會幫她們。

    上一級的朋友來找我,給我拿的喫食什麼的,要是可以分,我也會分給她們。

    中午同學要等別人,我寧可不喫飯也在陪着她。

    而我在胃疼什麼的時候,宿舍沒有人發現,也沒有人幫我,我只能扛着,下晚自習回到宿舍喫點兒藥,然後窩在被窩裏,自己忍着,忍着忍着,抵不住睏意就會自己睡過去了。

    在學校爲了迎合和我一起喫飯的同學,有的時候幾乎一天都不會喫飯,所以胃病也經常犯。

    有的時候我常常思念之前的同學,就算我不去喫飯,她們也不會喫,但是知道我有胃病,就會硬拉着我去喫,她們不喫,但會看着我喫。

    班裏同學讓請客,我從來沒有拒絕過。

    但以前她們讓我請客也不會太過,經常就是意思意思差不多就得了。

    在新班的時候她們過來看我,也從來沒有空過手,知道我不喫東西胃不好,她們來的時候總是拿牛奶之類的一些東西。

    我性格內向,到陌生的地方向來很惶恐,很害怕。

    開學第一週,我怕的每時每刻幾乎都想哭,媽媽來看我的時候我哭的稀里嘩啦的,後來去找之前的好朋友她還安慰我。

    小鬍子,小燕子,謝謝你們倆,也不知道你們看不看的到,反正我這輩子可能就你們兩個好朋友好閨蜜了。

    阿妍這樣,我真的很受寵若驚,後來是她先做完的治療,她跟她媽媽還在門外等我,我們出來了,她又把我的手拉住,冰涼的之間好像也把我心頭的那抹煩躁減輕了些。

    進門的時候她會把我讓在前面,電子生物反饋治療她會和我坐一起。

    但我們倆的交流着實不多。

    做完治療,本來就已經很乏倦的我只想窩着休息一下,但又有護士姐姐讓我參加活動。

    樓道那面的工娛室,我不敢過去,爸爸媽媽就陪我過去了,進去的時候只有一個護士姐姐和許多支好的畫板,上面夾着白紙,所以我也基本知道要做什麼了,我是第一個到的,看樣子擺這麼多畫板,應該有許多人要過來,我不由得有些緊張。

    從護士姐姐手中接過畫筆的時候手都是抖的,水彩顏料,水桶都在一邊放好了。

    畫畫要求很簡單,一座房子,一顆樹,還有一個人。

    我沒有專業學過畫畫,但我畫手抄報是大家公認的強人。

    但現在我卻不知道要畫什麼,一個房子,一顆樹,一個人。

    我想起了我喜歡的江南水鄉,古代建築,房屋旁栽上一顆海棠樹,一身紅衣的女子正撐着傘款步走過。

    可想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我不會畫,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讓我自己想象,但自己想象的卻畫不出來。

    所以只能畫簡易版本的。

    我思考了許久,而這裏的人也漸漸變多了。

    患者,家屬,這個房子裏面顯得很是擁擠。

    爸爸讓我鼓起勇氣畫,但我卻遲遲落不了筆,因爲我的手現在不停的抖動,根本控制不了。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調好顏料,落下了第一筆,卻是歪歪斜斜的,只能鼓起勇氣再補。

    青磚,簡易版房子,房子旁邊兩顆樹,分明的枝椏我畫不出來,所以只能先畫些樹枝,然後再全部用綠色的顏料上色。

    人物,還不能是簡筆的,我想了好久,卻還是沒有什麼頭緒,沒想到一不小心點在青磚上的一個黑點救了我。

    不能畫簡筆,我畫背影還不行嘛,照着那個黑點勾除了飄逸的長髮,然後再用紅色顏料塗抹上飄逸的一身裙子,就差不多了。

    詳端半天,總是感覺少了些什麼,一看上面一片空白。

    天地!地有了天也不能少,用藍色漸變塗好了天空,就感覺差不多完成了。

    拿下來給護士姐姐的時候她跟爸爸媽媽還分析了半天。

    說我心細,青磚,樹的枝椏,樹幹上的有些細節,還有天空的漸變都畫的挺好的。

    但我畫的房子就只是一個三角形下面一個正方形,沒有窗戶也沒有門。

    護士姐姐問我門和窗戶在哪兒,我沒想過畫門和窗戶,只能亂說在房子的另一邊。

    問我邊上畫的兩顆樹和這個房子什麼關係,我沒想過,只好說沒關係。

    那個人影她沒看出來是人,因爲那只是我不小心然後後期加工的,的確也有些不太像個人。

    她問我人和房子什麼關係,我隨便畫的只好說沒關係,人爲啥在這兒,我說路人,搞得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畫的時候沒想好纔會脫口而出這麼多不知道。

    最後她問我這幅畫缺少或者多了什麼東西。

    人!我很堅定的說了人,就是人,人就不該出現在那兒。

    但規則在那兒,我只能胡亂畫個背影應付了事。

    寫好名字,回到病房已經快中午了,阿妍一家可能是出去喫飯了,已經沒人了。

    但我中午12點的時候還有藥,所以喝了中午的那顆藥,抵不住我不出去爸爸去外面買飯了,早已疲憊的我窩在牀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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