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只剩一邊手臂可以揮動,但他展現出來的壓迫感,卻比一開始強得太多。
一如觀衆們所期待的那樣,夏清陽被這股氣勢逼得步步後退,好像馬上就要堅持不住。
然而,和表面展現出來的完全相反。
此刻,最焦慮的人反而是戴米。
因爲時間拖得越久,他手臂的失血就越多。
他心想着這女人怎麼還不死,怎麼還不死?所以拳風纔會越來越狠。
殊不知,這也是出錯失誤的前兆。
只見戴米一拳揮空,力道重了幾分,踉蹌着往前摔了兩步,身子矮了下來。
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空隙被夏清陽抓住。
她腳步一轉,側身橫刀,直接將匕首插進了他的脖頸裏。
鮮血如泉涌般噴出,戴米的眼神中還帶着一絲錯愕和不甘。
下一秒,他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最初人們還沒意識到,戴米這是死了。
因爲他剛纔本來也是出拳太重,慣性地往前摔。而夏清陽送刀的動作又太過自然而然,完全沒給人以反應的機會。
因此在注意到戴米沒有再爬起來,反而是血越淌越多。
全場都安靜下來。
緊接着,就是爆發出不絕於耳的叫罵聲、唏噓聲。
不用猜,罵得兇的,肯定都是剛纔上頭追了大注的。他們輸慘了。
但相對的,那些買了夏清陽勝的人,這會兒可是樂得不行。
——哪怕只投了最少的10奧拉幣進去,都能賺得盆滿鉢滿。足以見這賠率有多高,賭池裏又有多少人的家當。
在那些叫罵聲裏,查重率最高的,無疑是痛罵戴米輕敵。
“要是從一開始就全力以赴,不是早就把人拿下了?”、“搞什麼節目效果,把自己給搞死了吧?”之類的論調層出不窮。
然而,也不是沒有明眼人在場。
他們默不作聲地打聽起了夏清陽的資料,並叫下人預約了她的下一場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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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宣告決鬥終止的滴聲響徹全場。
夏清陽甩掉匕首上面的血跡,不顧看臺之上是何反應,徑直走回到拱門之內。
“精彩。”
傑克和佩拉爾的態度,與前一日截然不同。
他們完全清楚,夏清陽在這場決鬥中隱藏了多少實力……應該說,他們以爲自己清楚。
夏清陽沒說話。
她看了佩拉爾一眼,然後目光又挪向傑克,眼神就像是在問他,注下了嗎。
傑克哈哈一笑,沒有當場提這件事,而是和佩拉爾一道,先帶着夏清陽去上了藥、換了一身衣服,然後把她帶去了兩人平時喝酒吹牛的屋子裏。
“在這兒可以放心說話。”
傑克給夏清陽倒了一杯咖啡,然後又給了她一塊手錶,告訴她這是魔塔裏的通用設備。通訊、轉賬交易、下注等功能,都可以在這塊手錶裏實現。
雖說正常情況下,這種手錶只有獄卒才能使用。
不過有些犯人和獄卒交好,或者背靠金主,也能得到這樣一塊手錶。算是某種公認的潛規則,魔塔裏不少犯人都有。
夏清陽數了數0,發現裏面有二十萬奧拉幣。
佩拉爾:“別看傑克沒那些大人有錢,但他差不多把家當都投進去了,賺得肯定比分給你的多。”
“去去去。”
傑克叫佩拉爾別搗亂。
夏清陽卻看了他們一眼,表示這些足夠了。
她知道,傑克給她的,肯定比那一小塊天霄石的賺得要多。
已經很可以了。
“說說正事吧。”佩拉爾拉過椅子,坐了下來,看着對面的夏清陽。
與昨天不同,此時他已經以較爲平等的姿態與她對話了。
而他認可的,不僅僅是她的實力,更是她的果決和謀略。
因爲即便是個男人,要在到達一個新環境兩三天內就摸清楚規矩,又利用規矩演這麼一出大戲,把那麼多人騙進來,都是很難的事情。
而且,她的計劃應該不止這些。
“你隱藏實力的目的,是爲了下一場也打‘逆風局’?”
佩拉爾一語道破了夏清陽的用意。
夏清陽沒有意外,也沒有否認:
“我殺了戴米,他背後的金主不會罷休。接下來,我的對手一定會更加難纏。”
至少不是她目前表現出的實力,所應該面對的對手。
換句話說,在外人看來,她輸的概率依舊非常大。
這樣一來,不就又可以復刻這場決鬥的過程,再賺一筆大的了麼。
“的確,史密斯先生一定會找很強的對手,來報戴米的仇。”
佩拉爾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我以爲你聯絡我,就是爲了讓我幫你擋着這件事。現在看來,你非但不想躲,反而還把對方的報復也算計上了?”
他該說什麼?她可真是膽子夠大,也夠自信的。
夏清陽笑了笑。
她怎麼可能讓佩拉爾幫她阻攔報復。
佩拉爾連戴米的晉級都攔不了,說明他沒有那麼大的權利去左右那位金主——史密斯先生的決定。
她找到佩拉爾,只是想讓他這個獄卒長,來幫幾個小忙。
佩拉爾:“你是想讓我幫你調查對手的底細?”
“這是其一。其二是,希望您可以幫我打個掩護。”
同樣的戲碼,演一次不出紕漏很容易,但兩次三次,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只靠她自己是沒辦法完成的。
比如這回,她用信仰之力渡在刀的表面,輕易割穿了戴米的軟甲。
一定會有人注意到這把刀的問題。
如果不能保證她的人設,在大部分人眼裏是“實力不強但幸運的傢伙”,她這齣戲的收益就不會很高了。
她希望佩拉爾可以幫她解決這種問題。
“就算沒有這把刀,你也有其他辦法,讓人以爲你是湊巧才殺了戴米的吧。”佩拉爾向後一仰,“但問題來了,我爲什麼要淌你這趟渾水?我雖然不怵史密斯先生,但與他交惡,對我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