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去往江南的船上,元修接到上京來的信,待看清楚上面的內容,臉瞬間都黑了。</p>

    他不在府上,趙芙苗居然天天寫文到天亮,身邊的丫鬟也不知道勸着點,一個個的都縱、容她,簡直無法無天了。</p>

    “王爺,可是上京發生了什麼事?”</p>

    賀言撐着虛弱地身體敲響元修的房門,也不等他開口,直接找椅子坐下,嘴裏時不時“哎呦、哎呦”叫兩聲,面色煞白,整個人跟、暴、曬了半個月的秧苗一樣,離最口一口氣,相差不遠了。</p>

    之前賀言接到信,說元修要去江南就收拾元佼在江南鬧出的亂子,他看完信就連夜趕回上京,趕在去江南的船出發前,終於和元修匯合,之後便是和元修一同下江南了。</p>

    之前還好好的,在甲板上覺得意氣風發,頗有一種乘風破浪的感覺,誰知他居然暈船,船開出去還沒有一個時辰就吐得臉都白了,這幾天連喫飯都是小廝喂的。</p>

    也是巧了,賀言只是管理商隊,並不用跟着商隊走南闖北,甚至出海,長這麼大,就是一隻沒下過水的旱鴨子,這一次突然發現自己暈船也沒法了。</p>

    “無事。”元修將信收好,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樣子,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先生好些了沒,還是難受?”</p>

    賀言搖頭,等這船什麼時候停下來不在海上飄蕩,他應該就好了。</p>

    現在想想,自己怎麼就偏偏腦子一抽,就要跟着坐船過來呢,就算是在陸地上快馬加鞭,說實話,可能比元修還要早到江南。</p>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喫,賀言只能繼續在海上飄蕩,暈船得恨不能一頭跳下去得了。</p>

    元修見他捂着嘴巴不敢出聲,虛弱得風吹就倒,真是既好氣又好笑的。</p>

    見賀言乾嘔了兩聲,臉色還看一些了,便將外面等候的侍從叫進來,讓人連着椅子一起擡着賀言去了甲板上吹風。</p>

    海上風大,但是吹着風還是舒服一些,沒有船艙裏悶。</p>

    看着無邊的海綿,元修捏了捏眉心。</p>

    江南的形勢必然是不樂觀的,他們在江南也沒有什麼人,想做什麼更是難於上天。不過好在也就是處理一下後續,沒有元佼抓、人、搜尋證據那麼困難。</p>

    只要將那些犯、了、罪、的官、員以及商人、家眷帶上上京就沒別的事情做了。</p>

    唯一要防着的,不過是那些漏網之魚的掙扎,若是那些犯了事的人,途中被劫走或是被、滅、口了,那纔是有苦說不出。</p>

    兔子急了還要人呢,更何況在江南盤踞紮根的世家商人,只怕每家都養着死、侍。</p>

    “先生對江南那邊是怎麼想的?”</p>

    賀言吹了風好些了,也能哼哼唧唧地說兩句話,伸手蓋在眼睛上面,彷彿一灘爛泥。</p>

    “還能怎麼想,二王爺這次動的可不只是太子的利益,還有皇上的呢。”</p>

    賀言吹着風,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反正皇上怎麼說的,王爺就怎麼做不就行了,皇上不見得喜歡自作主張的人,安守本分,比上躥下跳更穩妥。”</p>

    元修點點頭表示聽進去,元佼可不就是做的太好了,想扳倒太子,但是卻沒想想,江南那邊的官、員大半都是皇上的心腹,若是沒有皇上允許,太子的人進得去嗎?</p>

    再說,那些依附太子的人裏面,又有多少是皇上的人呢?</p>

    就算這次皇上氣得很了,未嘗裏面沒有自己的人也被拖下水,恨他們欺瞞自己的原因。</p>

    尤其是元佼纔將奏摺快馬加鞭送到上京,這件事情卻已經在民間流傳甚廣,皇上就算想輕輕放下都不行,想來這段時間都睡不好覺了。</p>

    “二王爺做的太好,唯一的紕漏就是不該將這件事還沒定下來就宣揚出去……”</p>

    賀言頓了頓,又道:“當然可有可能不是二王爺宣揚出去的,別人在後面推波助瀾也不一定,但是他就是出了這樣一個不該出現的紕漏,回去皇上就算迫、於民間的聲音不會懲、罰、他,但是心裏對他肯定也是不喜的。”</p>

    說完,見元修還在思考,賀言看了看周圍,見沒人,道:</p>

    “就是這次王爺還是得小心纔是,眼見摘到手的桃子被皇上親手送到王爺手中,二王爺肯定不甘心,甚至可能會覺得是王爺將這件事宣揚出去的,到頭來針對王爺就不好了。”</p>

    “這怎麼說?”</p>

    元修周圍,想了想,確實有這個可能。</p>

    “不管是不是,二王爺這會都急需要一個藉口掩飾自己的失誤,王爺接收手了,可不就正好是現成的理由?”</p>

    賀言皺着眉,躺在躺椅上:“誰知道是不是王爺你安、插、了人在二王爺身邊,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傳出去了,然後便能順水推舟的摘下這顆桃子。”</p>

    說完,又怕元修不信,賀言又道:</p>

    “最主要的是皇上那邊信不信,畢竟能當差的兒子就四個,太子身處其中不能去,四王爺又一心盯着腰上的荷包,其他皇子還不成氣候,這樣一劃拉下來,可不就只剩下王爺能接手了。”</p>

    “先生說的是。”元修也知道,有時候一個人固執認定了一個想法的人說不通,至於元佼,心眼小還記仇,又執拗,這麼想是很有可能的。</p>

    皇上那邊,他就沒辦法了,好在王昭儀在他出來之前,讓他安心便是,若是有什麼事情,想來是她也能在其中斡旋一二。</p>

    這麼一想,元修心裏卻更難受了。</p>

    從小王昭儀就帶着他在宮中跟空氣一樣,皇上不喜歡她,連帶着也不喜歡自己,身爲昭儀,份例卻是最差的。</p>

    宮中跟紅頂白的人一大把,王昭儀爲了他全部都忍下來了,一遍遍的告誡自己不能過於露出鋒芒。</p>

    如今自己終於出府當差了,還是要她來爲自己處理麻煩事。</p>

    賀言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覺得自己對元修還算了解,這會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不是想着三王妃,就是想王昭儀。</p>

    溫柔鄉,英雄冢。</p>

    “王爺注意就好。”</p>

    到底是沒說太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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