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跟在慎王爺身後，饒過花園，進了書房。</p>
一入座，梁司農就迫不及待開口：“敢問王爺，是何人種出了番薯？”</p>
“是位姓黎的老漢，祖上曾做過大司農，給後人留了點書籍，也是湊巧了。”慎王爺如實說道。</p>
一聽到這話，梁司農心中有些羞愧：“明明我也是司農官，爲什麼我不知道怎麼種番薯呢？”多想無益，他請求到：“下官能不能當面像黎老漢請教？”</p>
慎王爺沒想到梁司農還是個如此上進的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約定改天帶他去莊子上看看。</p>
梁司農當下喜不自勝。</p>
坐在一旁等候的宋刺史見兩人聊完了，正色道：“王爺在莊子上種番薯有何用意？今天宴客又有何謀？”</p>
接收到宋刺史傳來的懷疑目光，慎王爺笑了笑：“不久前，本王不是邀請諸位來府見過一次番薯苗，宋大人可還記得？”</p>
宋刺史硬邦邦地回道：“下官記得，那時糧種稀缺，王爺有推廣番薯種植之意，也曾令梁司農查詢古籍。”</p>
“沒錯，”慎王爺對宋刺史的好記性表示佩服：“上次糧種之事雖然藉助陳家解決了，可本王覺得未雨綢繆也不算大錯。”</p>
“王爺嚴重了，”宋刺史站起身來請罪道：“下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p>
“蜀地一直種植水稻、小麥，貿然推廣恐百姓不能接受，本王先行試驗，也是爲了心裏有個底。本王之前沒告訴你們，是擔心種植效果不好，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想到這小小的番薯產量這麼高，本王怎麼能再藏着掖着呢？”</p>
“王爺英明。”兩人施禮誇讚道。</p>
“王爺，這番薯產量真的很高？”宋刺史有點狐疑。</p>
“莊頭親自說的，一畝地能收600斤。”</p>
“600斤？”宋刺史頭有點暈暈乎乎了。</p>
“本王剛開始聽到也是大喫一驚，上次去看時，黎老漢還說番薯不挑地，孬田荒地都可種，就是稍微少收一點點。”</p>
“那真是一件好事啊，王爺。”宋刺史開心道。</p>
慎王爺點頭贊同：“梁司農過幾日要去和黎老漢取取經，要是能在州縣推廣也是一件好事，百姓不餓肚子也是一件功德。”</p>
“王爺所言甚是，”兩人點頭稱是。</p>
“你們覺得今日番薯味道如何？”</p>
一提到這個問題，兩人都覺得脣齒間還留着番薯的甘甜，都點頭說好。</p>
“那你們覺得番薯能不能成爲我們蜀地的特色呢？”</p>
“這……”兩人互看一眼，宋刺史道：“王爺您的意思是要將番薯作爲貢品進貢？”</p>
慎王爺搖了搖頭，拍了拍掌，平安端了幾個番薯進來。</p>
宋刺史和梁司農兩人各拿一個番薯進行360度無死角偵查，隨即放下。</p>
“王爺，番薯其貌不揚，上貢恐怕不妥。”宋刺史諫言道。</p>
“正是，正是，朝中會以爲我們有所怠慢的。”梁司農補充道。</p>
“兩位多慮了，”慎王爺呵呵一笑：“就算要上貢也得等蜀地百姓都種上番薯纔行。”</p>
“本王想着番薯產量是大，但每日喫便會膩，而且它也不能儲存太久，要是糟蹋了也可惜。再寫，以後要是推廣番薯種植，番薯就可以拿來抵稅了，不想想銷路，百姓恐怕寧願餓死，也不願種植。”</p>
“王爺，你是說讓番薯改頭換面，以後可以和糧食一樣流通？”通曉州務的宋刺史問道。</p>
“本王正是這麼想的，要是番薯能買賣，富裕之年百姓可以換些銀錢，災荒之年可充飢，百姓爲何不種植呢，推廣起來難度就不大了。”</p>
“王爺說的是。”</p>
慎王爺心想：要不是如玉公子天天懟本王，本王能左思右想，尋思怎麼發展封地，加強王府威信嘛。</p>
“宋刺史，本王想讓你牽頭與城中商戶合作，建個番薯作坊，將番薯變成番薯面，番薯條，番薯絲這些易保存的食物，到時候像大米、面一樣買賣就行。”</p>
宋刺史聽的眼睛放光，這個生意要是能做成，他們以後就不用擔心糧種問題，也可以讓百姓喫飽，一舉兩得的好事啊！“下官遵旨。”</p>
“不過，你記得找一些信譽好的大商戶，保密契約要簽好。”</p>
“王爺，爲何要保密？”梁司農有些不解。</p>
“今年只有王府莊子種植了番薯，先讓作坊生產出來這些東西，看看百姓對這些有什麼反應，要是反響好，到時候再公佈是番薯做的，百姓見着了甜頭，纔會打消疑慮種植番薯。”</p>
“王爺思慮周全。”</p>
“番薯畢竟是新事物，百姓畏懼未知，不願嘗試也是應該的。等番薯製品生產出來後，送一些給下面的官員嚐嚐。”</p>
宋刺史心知這是變相推廣了，回道：“是。”</p>
番薯的事交給刺史府的人辦後，慎王爺準備去花園中消遣消遣，不過他剛走到門廊下，就見園中欄杆處倚着一襲白袍，心知如玉公子在此納涼，連忙調頭回書房了。</p>
如玉公子日日盡着夫子本分，每日給和樂郡主講講《戰國策》，講講朝律，講講案子，時不時再考覈一番，搞得和樂郡主對話本子的熱情日漸消退，警惕心日漸加強，如玉公子對此很是滿意。今日宴會後，他獨自在園中賞景，瞥到慎王爺轉頭就走時，也只是笑笑，未曾理會。</p>
不料，平安來到他身旁說了書房中發生的事，末了加了一句：“王爺問，公子覺得此事這樣處理合適嗎？”</p>
“王爺處理的很好，”如玉公子笑着說道。</p>
平安開心的走開了。</p>
“真有意義，沒見過這麼要誇獎的。”</p>
“公子，平管事來和你說半天是要你誇王爺嗎？”小捕弱弱地問。</p>
“嗯，王爺可能覺得自己開口不好意思。”說完，如玉公子翻了個白眼：“欲蓋彌彰！”</p>
宋刺史轉日就聯繫好了商戶，選好了現成的作坊，嘉禾世子帶着梁司農去了陪嫁莊子拜訪黎老漢，順便讓莊頭運送番薯回閬中。</p>
一個月內，米鋪多了一種蜀面，食肆多了幾道新菜：黃金球、黃金餅以及黃金拔絲，一時間吸引不少嚐鮮人。</p>
天漸漸變熱，酷暑即將來臨，閬中城卻一日比一日熱鬧，各大客棧擠滿了人，城內租房供不應求，科考將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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