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子搖了搖頭，他的臉上，還殘留着前幾日帶呼吸機的印子。
那樣深刻，便知當時與死神的纏鬥，是何等激烈？
“小深……我沒有護任何人。”他喘了口粗氣，“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教授，一個普通的老頭子，想護住誰？又能護住誰？”
語氣雖然淡，內裏的無奈卻濃烈的很。
季深滿眼尊敬：“老師，多少年了……就算您自己不願意回想，我也還記得在M洲時，咱們那個團隊欣欣向榮的樣子！就算世事變遷、就算物是人非……我也常常夢迴二十餘年前……夢到曲師兄，蘇師姐……夢到老師……
我知道您心願未了，知道老師心中的恨意與不甘，知道老師想把最後的籌碼壓在雲淮身上，哪怕爲此獻出性命也未可知！但是老師……他還真的是他麼？”
李老爺子默不作聲。
季深握緊他的雙手，熱淚道：“或許在您眼裏，雲淮纔是那個真正逆流而上的人。他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全是爲了讓完美基因現世，以達成咱們當年的夙願！
而我們這些……這些爲了其他因素，不得不捨棄掉研究的人，都該爲他好好鋪路……如果真是這樣，我同老師一樣，願意爲此犧牲。可您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雲淮還是曾經的雲師兄麼？
老師，他變了……他對小白做的事情，你不清楚麼？他在國外搬權弄勢，早就利益薰心了起來！還有這次來華國，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小白，除掉小夜！難道這還不夠證明嘛？”
“或許因爲我是季家人，說話有失偏頗，但我那大侄子身負重傷，小白也差點命喪深海。”季深講到這裏，從齒縫裏逼出來恨意，“難道雲淮研究的完美基因就是成功品，而曲師兄研究出來的……就該爲他鋪路麼？！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殺她，焉知下次見面，是不是生死之戰？”
李老爺子渾濁的老眼忽然一醒，彷彿想到了什麼。
他咳嗽了兩聲，撐着虛弱的身體：“我……我……”
良久，才逼出一句話來。
“小深，以你的天分，當年遲早成爲我的關門弟子，奈何研究所事變，才讓咱們沒了師徒緣分……如今……如今……若你還願意，老師想正式對外公開，收伱爲徒弟。”
“什麼？”這是季深意想不到的發展，“老師以爲我說這些，是爲了名正言順？！”
“當然不是！”李老皺着眉，看向靜坐的女孩，“你、還有小白，老師……想把你們收爲最後兩個學生。”
季深愣住，這是什麼走向？
而白祈，聽到這話後，終於擡起頭。
一字一句，清冷如霜。
“老爺子以爲，有您做擋箭牌，雲淮便不會對我們下手了麼？”
季深忽地朝李老爺子望去。
白祈悵然道：“我不知道您與他到底做了什麼交易，但生命何其珍貴，怎能輕言放棄？您的大義之舉，若是落入他的感情圈套……又該如何？”